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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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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    見一個人?這深更半夜的,他要帶我去見誰呢?我有些摸不著頭腦。讀爸爸 m.dubaba.cc

    劉崇明取了一件粉錦緞兔絨滾邊的披風給我繫上,牽著我的手向殿外走去。出殿的時候,外頭值夜的宮人被槅扇開闔的聲音驚醒,「皇上,娘娘,您們這是……」

    劉崇明微微側頭,「都聽好了,誰都不許跟來!」

    四更天的皇宮,重樓殿宇被薄薄一層夜色籠罩著,黑沉沉的蒼穹之上繁星滿天。萬籟寂靜,仿佛這世間就只有我和他兩個人。我突然有一個及不切實際的想法,若這深宮禁廷之中只有我和他,沒有皇帝,沒有妃子,沒有那些錯綜複雜的糾葛,我們能否……

    下了清霜殿前的百級雲龍石階,我跟著他一路往南邊走。再走便是承天門了,難道他要帶我出宮?

    承天門前執勤的禁軍許是看見我們了,持刀執銳洶洶而來。見是劉崇明和我,驚得連忙跪下行禮。他吩咐禁軍從城樓上撤下,然後帶著我登上承天門。

    我越發納悶。難道此刻有誰在承天門上等他?

    承天門是全京城最高的地方,可一覽京城之景。高處不勝寒,冷風獵獵,將我的錦緞披風吹得鼓鼓囊囊。我緊了緊披風,定睛朝四周看去,城樓上除了我與他,再無第三人。我走到城牆邊,縱使夜色迷濛,可九重宮闕仍收眼底,亭台樓閣,斗拱飛檐。我記起我六歲的時候,娘親曾帶我來過這,然而這一次或許是我這一生最後一次登這城樓。

    「你帶我來見誰?」我十分不解地問他。

    他突然仰頭,用手指著天邊一顆極亮的星辰,然後有些哀婉道:「朕帶你來見……娘親。」

    娘親?我心中忽然「咯噔」一聲,才反應過來,他口中所指的娘親是「虢采女」。當年姑母為奪後位殺雞取卵,先是給虢采女灌下催產的湯藥,待她誕下劉崇明後,便直接將她了結。因此,劉崇明的生辰便是他娘親的忌辰。

    「朕曾聽人說,人死之後便會化作星辰,在天上俯瞰著凡間俗世。朕從前最喜歡來承天門,總覺得這是全京城最高的地方,離娘親也更近些。」我從前從未在他口中聽到過「娘親」二字,他說起來有些生澀,卻又格外溫柔。

    我跟著他一起抬頭仰觀萬千星辰,心中浮起陣陣酸楚。我收回視線,看著他微微仰起的下頜,只覺得十分心疼。一出生便沒了娘親,該是怎樣的滋味?別人過生辰都是歡歡喜喜的,唯獨他,每年生辰都要來悼念娘親。

    只是我不曾想,他那麼冷厲堅毅的一個人,竟會相信這樣荒謬的說法?可我轉念一想,他聽聞這個傳說的時候年歲許是還小,年復一年,不知不覺便是二十年。

    我正出著神,只聽他對著星空說道:「娘親,這已經是第二十二個年頭,兒子帶著兒媳和孫兒來看您了。」

    我怔忤了片刻,兒媳……我在宮裡頭這麼些年,極少聽過這樣的稱呼,我的心微微有些抽動。

    我想若是虢采女真的在天上看著我們,我有何顏面來見她?我的皇祖母和姑母聯手要了她的性命,還奪了她的骨肉。我是曾經暗害她的魏家的嫡女,如今處心積慮回到他兒子的身邊,為的也是算計他。只是她的娘親在天上看著,此刻我的爹爹、我的姑母、魏家那麼多的人也在看著我啊!

    恩怨來恩怨往,誰都有錯,誰都沒有錯。浮生一世,太多的身不由己。他姓劉,我姓魏,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註定隔了一整條星河。如果說登基攏權、拔除魏氏是他身為皇嗣與生俱來的使命,那麼振興魏氏、維護血親也是我這個魏氏嫡女的責任。儘管,我知道魏家數百年來藏污納垢,並不光鮮。儘管我知道我爹爹也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正直忠信,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可有些事情並沒有道理可講,正如我沒有法子選擇我的家世一樣,這是上天註定的,我沒得選。

    我從慈和宮出的那一刻,我已下定決心,待他今日生辰一後,我便將虎符交給皇祖母,這或許是我為魏家做的最後一件事。可是我此刻卻有些不忍心,我該怎麼辦?蒼天啊,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劉崇明許是察覺到我神色有異,回過頭來望著我,「你在想什麼?」

    我定了定神,偏著頭望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禍患常積於忽微,智勇常困於所溺。越是你信任的人,越有可能猝不及防來加害你,你知道麼?」

    「為什麼忽然說這樣的話?」

    「懂麼?」我朝他喊了一聲,身子難以自控地微微發著顫。我想如果他能有所防備,我若是失手,也甘於認命了。

    他平靜道:「朕愛她才會信她,朕即便死在她手上,又有何妨?」我連忙掩住他的嘴,「你這生辰過得好好的,說什麼晦氣話!」

    他將我的手拿開,好似漫不經心道:「其實沒有什麼懂與不懂,從來都是願不願意。」

    我隱隱有一種感覺,他好像什麼都知道,從我那天從慈和宮回來,他站在窗下賞月回頭忽然見到我的那一刻起,他眸中一閃而過的詫異,緊隨其後的欣喜……

    他用手輕輕扳過我的臉,忽然道:「雪陽,做朕的皇后,好麼?」他又道:「朕不是要加封你,朕是要娶你!」

    我不是很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他許是看我皺著眉,連忙解釋道:「當初是朕的一念之差,要了「魏雪陽」的性命。如今朕不是要加封什麼魏雪月,什麼辰妃,朕要讓我的雪陽活回來,朕要讓北漢所有百姓都知道,宣德侯府的魏雪陽是皇后,是朕的妻!」

    魏雪陽,多麼遙不可以的名字。雖然在劉崇明和娘親面前,我仍然是她。可是在天下人眼中,魏雪陽是個死不足惜的妒婦,她已經永遠地死在了爛泥淖中,屍骨無存!

    我從為想過,我有朝一日還能頂著魏雪陽的名字重回世人的眼前。他的這句話直直戳中我心口最柔弱的地方,淚水直在我眼眶中打著轉兒。只是,朝中那些大臣一直對魏家耿耿於懷,對宣德侯府更是如此。雖然一直有人散布我即魏雪陽的傳言,可卻苦於無憑無證。劉崇明這番宣揚,他明君的名聲怕是難保。

    他應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蹙眉道:「雪陽,你難道還不懂朕的心麼?為了你,冒天下之大不韙又如何?!」他忽然伸手扶住我的後頸,緊接著吻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只是這一次,我沒有掙脫。寒風陣陣,揚起我的粉色披風,我的意識忽然抽離,九重宮殿仿佛在我眼前轟然崩塌。

    他摟著我的肩,帶我走到城牆邊,然後放眼望去。夜色下長安城鱗次櫛比,城牆的盡頭是一望無際延綿起伏的山巒,山巒的盡頭是整個天下。他的目光堅毅,「朕自小便有囊括宇內、一統八荒的抱負,如今南楚已平,只余西越。」他忽然收回目光,望著我懇切道:「那朕就用這半壁江山作為聘禮,嫁給我,如何?」

    半壁江山為聘?情話說起來總是這般動人。我偏頭似笑非笑,「如何為聘?」

    他含笑望著我,不知從哪取出一個鑲著明珠的紫檀木匣,隨手遞給我道:「你先拿著這個,倒時再找朕兌現。」。

    我接過打開一看,是一支鑲著翡翠的金釵,翡翠的水色極佳,金釵上鏤成芍藥花的形狀,倒是和我的心意。不過這與他所說的半壁江山,相距卻是甚遠。

    我打趣道:「江山我收不下,這個倒可以勉為其難地接受。」

    「你答應了!」他臉上掩不住的滿心歡喜。

    我沒有回答,垂目望著城樓之下的千重城闕。我怎麼能答應他呢?

    他對我說,「城牆上風大,我們回去吧。」

    我不想離開,皇祖母至多給了我一天的時間,明日的太陽升起,我便又是那個身上背負血債的魏氏嫡女。我第一次這麼害怕天亮,這城牆上無邊無際的黑暗,讓我覺得十分安穩。

    「不冷麼?你有著身孕,凍出風寒可得了?」

    「你抱著我就不冷了。」

    「好,朕抱著你,抱你一輩子。」

    我將我裹在他的披風底下,然後緊緊摟著我。

    我捂著自己的小腹,心中默語道:「孩子,這怕是你最後一次與你爹爹隔得如此近了,你看不見他,就聽聽他的心跳吧。」

    聽著他說著一輩子,我心底卻在數著天亮前為數不多的時辰,心中漫過無邊無際的悲涼。我和他都醒著,卻一夜無眠,他的體溫讓我覺得安心。天邊翻起魚肚白,晨曦的第一縷微光絕望地撒在城牆之上。我趁劉崇明出神的片刻,悄悄解下了他腰間的玉佩,藏進袖中。

    承天門下,宮婢、黃門和禁軍全都候著,帝輦都已經備好了,卻又不敢上來打攪。他雖沒有置辦千秋宴,卻也要去乾明殿宴請宗親大臣。

    劉崇明同我一起回清霜殿更衣,他替他正好玉冠,換上繡著雲龍暗紋的玄衣朱裳,將他衣襟上最後一絲褶皺捋平,如今的我已是十分熟練。

    李慶德忽然小跑過來,我還曾未見他如此慌忙過,我隱約覺得除了什麼事。

    劉崇明皺著眉頭朝他罷了罷手,要他退下。

    劉崇明蹙著眉,像是有重重心事。他忽然攬過腰,對我道:「雪陽,等朕回來!」

    我有些心虛地「嗯」了一聲,不敢去抬頭看他,他突然低頭親穩我的額頭,如蜻蜓點水卻又留戀萬分。然後他才轉身離去。我目送著他走到殿門口,忽然,他又回過頭來,又說了一遍,「雪陽,等朕回來!一定等朕!」他說了兩遍。

    待他走後,我將自己鎖在清霜殿中,不安、忐忑從殿宇的每一寸地磚朝我蔓延來。

    「朕要讓我的雪陽活回來,朕要讓北漢所有百姓都知道,宣德侯府的魏雪陽是皇后,是朕的妻!你難道還不懂朕的心麼?為了你,冒天下之大不韙又如何?!」

    「朕自小便有囊括宇內、一統八荒的抱負,如今南楚已平,只余西越。那朕就用這半壁江山作為聘禮,嫁給我,如何?」

    他的話,一字一句,歷歷在目!只是皇后的位子我怎麼能問心無愧地坐得上去?

    「皇帝這回做得也是夠絕的,你姑母好歹曾今也是先帝的皇后,沒抬進皇陵與先帝合葬也便罷了,竟讓黃門把屍身用草蓆一卷,直接扔進亂葬崗了。」

    「廢后直到冷宮火勢熄盡,才被人將屍首拖出來。哀家聽人說,她渾身上下都被燒焦了……只是不知道她是之前便沒了,還是後來被活活燒死的……」

    我腦海中忽然浮現起這樣的畫面,劉崇明扶著我的手,牽著我走上中宮的殿鑾,殿上放著一張雕龍繪鳳的鳳椅,可我走進一看,才發現上面竟坐著姑母燒焦的身體,那張燒得扭曲的臉上突然睜開眼,指著劉崇明:「是他殺了我!是他!雪陽,你怎麼可以和他在一起?!你若要坐這鳳位,便永生永世坐在本宮的屍身上吧!」

    我抓著髮絲尖叫了起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想宮人若是看見了,想必以為我瘋了。我垂著手,玉佩從我袖中滑出,我失魂落魄地起身,鬼使神差的將玉佩放入凹槽中,「碰」的一聲,暗匣凸了出來,我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伸入暗匣中,可我摸索了許久都不見它。我連忙湊過去一看,暗匣竟是空的!

    不知為何,我的嘴角竟漫出一絲慶幸的喜意。我想我真的是瘋了!

    可歡欣轉瞬即逝,我又陷入的焦慮之中。怎麼辦?皇祖母那邊又該怎麼辦呢?魏家?朝中那麼多視魏家為死敵之人?我有些踉蹌地翻著書架,可卻只是徒勞。

    「娘娘!」我聽到外頭有人叩門。

    我慌慌張張地跑去將門打開,只見福枝就站在殿外。

    「娘娘。」福枝向我行禮,「太皇太后讓奴婢給您傳話。」

    聽到太皇太后,我驚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都忘記叫福枝起身。沒想到皇祖母已是這樣的等不及了!

    愣了好久,我才道:「你先進來。」說著,我連忙將殿門闔上,拉著她的衣袖到內殿,小聲道:「福枝,你聽我說,這回……虎符是真不見了……」

    福枝連忙拉住我的手,搖了搖頭,「娘娘,不打緊,奴婢前來不是為的這事。」福枝輕聲與我說,淮南王已經起兵,若無意外明日便可兵臨城下。

    起兵?沒有虎符他是如何起的兵?我突然想起那空空如也的暗匣,莫非淮南王另外派人將虎符拿走了?

    「如今馬車已經在慈和宮備好,就等著您了,如今皇上正在乾明殿,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起兵之事馬上就要傳到皇帝耳中,慈和宮那邊也快掩不住了,紙是藏不住火的,倒時誰也走不了,您還在猶豫什麼?快走吧,娘娘!」

    「我娘親呢?」

    「大長公主殿下昨夜已隨太皇太后出宮了。」

    我忽然想起今天早晨李慶德慌張的神色,想必劉崇明應該也是知道了。皇權帝位的路上永遠不乏殺戮,身為帝王,這是他應該面對的……我在心裡這樣寬慰自己。

    皇后之位我不能要,魏家列組英靈在上,我豈能委身於他,心甘情願地做他的皇后呢?何況娘親已然出宮,我不能拋下娘親。

    我不是一直想出宮麼?為什麼時機到了,我卻如此猶豫?我究竟捨不得什麼?我跟著福枝身後,有些踉蹌地望殿外走去。忽然,我想起昨夜他送我的金釵我還放在案上,我連忙轉身跑了回去,將那紫檀木匣捧在懷中。我不願做他的皇后,可我終究也放不下……


    我以去慈和宮探望娘親為幌子,隨著福枝乘肩輿離開了清霜殿,我已不是頭一回,清霜殿的宮人並未起疑。肩輿抬起的那一剎,我回眸望了一眼清霜殿,殿前開著大片大片的芍藥花,在嬌陽之下,仿佛耀著光。

    我一直在想福枝她們究竟有什麼法子能將我帶出宮?肩輿在慈和宮的正門前落下。我隨著福枝繞到殿後,才發現殿後果真停著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車邊立著的婢女見我來了,連忙將帘子掀開,我定神一看,裡面坐著的竟是清河公主!

    莫非崇清也摻和到這件事中來了?難道他也覺得他的皇兄殘暴冷厲,要將他推翻麼?他如今不是在南疆麼?難道他也和淮南王一起起兵叛變?不不不,崇清那麼善良的孩子,做什麼定有他的道理,我一定要出宮問問他。一想著崇清也在宮外,我頓時安穩了許多。

    我換上一身粗布衣服,偽裝成清河公主的婢女,同她一起坐在馬車中出宮。途徑承天門之時,我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若是禁軍將我攔下該有多好?

    過承天門時,清河公主稍稍有些異色,看得出她還是有些緊張。不過她是長公主,近來又時常來往於宮中,倒也沒怎麼嚴查,掀開帘子向她行了個禮,便放我們出行了。

    承天門前鑲著九九八十一顆銅釘的朱紅大門緩緩開闔,馬車的車輪慢慢碾過,我夢寐已久的出宮,為何讓我如此失落。我一手緊緊按在我的小腹上,一手牢牢握住那隻紫檀匣子。

    清河公主坐在我對面,笑著打趣道:「你這匣子裡究竟裝著什麼東西,瞧你寶貝的。」

    我勉為其難地笑了笑,打開匣子給她瞧了一眼便又闔上了。

    「可是皇兄送給你的?」

    我沒有說話。

    「瞧你悶悶不樂的,你有著身孕在,會把自己憋壞的,皇兄素來薄情,他其實不值得你這樣。」她頓了頓,打量了我一眼:「我有一件事,不知該講不該講。」她許是見我猶自垂著眸,又補充道:「關於太子妃的。」

    「淳懿公主?」

    她點了點頭,然後唇角一勾,「人人都傳言太子與太子妃伉儷情深,可誰都不知道我們的陛下究竟是何等薄情虛偽的一個負心郎!」

    我蹙著眉,死死地望著清河公主。

    「淳懿公主從嫁到北漢來和親那天起,從始至終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她即使有著身孕在,皇兄竟然連自己親生骨肉都不顧,眼睜睜地等著她死!」

    眼睜睜地等著她死?我頭頂像是有驚雷炸響,淳懿公主的死劉崇明難道一直是知道的?

    清河公主跟我說,淳懿公主入北漢不過是一樁交易。而做這樁交易的兩方,便是北漢與南楚隨後登基的兩位新帝——劉崇明與霍時徽。劉崇明是在南楚為質時結識的霍時徽,當初的他苦於外戚專權,而霍時徽即使軍功顯赫卻仍飽受排擠。於是這兩個有著雄心抱負的敵國皇子一拍即合,主導了一出公主和親死於異邦的好戲!霍時徽借著北漢、南楚開戰的空隙,血洗了南楚皇宮,謀朝篡位成功當了皇帝。可劉崇明呢?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你還不明白麼?劉崇明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借著你與太子妃的矛盾,除掉你、除掉你們魏家!你爹爹之所以死在南疆,不就是因為當初與南楚開戰麼?」清河公主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我說,你這樣待他根本不值得,皇兄這種生來便註定要做皇帝的人,血素來是冷的。他從一開始便算計著要你死,你卻還死心塌地地跟著他。」

    我忽然只覺得天旋地轉,原來霍時徽當初假意與我交好,囑咐我照料淳懿公主,不過就是想叫我深陷其中。還有劉崇明……他竟然從一開始便是知道的!我當初還以為他是因為淳懿公主之事惱羞成怒處死的我,如今想來……什么喝了你的血,從此心中邊只有你!什麼我只愛你!什么半壁江山為聘!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我渾身打著顫,連呼吸都不暢,我緊緊地捂著胸口連著咳了好幾口,咳著咳著,我便捂著胸口乾嘔起來。清河公主不想我會如此激動,嚇了一大跳。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側過頭問她。

    她心虛地別過頭去不答覆我。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麼……」我快失了理智,朝著她喊道。

    她嚇了一跳,連忙道:「你小聲些,小聲些,你這麼大聲難道想把人全招來麼?我說我說。」她這時才極不情願地說道:「這一切都是我從霍時徽身上知道的,淳懿公主安胎藥中的苦杏仁其實是我讓薛氏托人放進去的……」

    「為什麼?」

    她利落而果決地回答我,「我愛他,因為我愛他!」我忽然想起那年在獵宮圍場前,清河公主含情脈脈地目送霍時徽的眼神……我不禁想笑,淳懿公主或許做夢都沒有想到,她千防萬防,那個直接要了他命的人竟是他那個情深義重的兄長!

    我突然意識到,清河公主此次接我出宮或許並不是在幫崇清,難道淮南王和霍時徽又……

    我正處這神,馬車突然停住。婢女將車簾掀開,我才發現此刻竟身處營地,四周都搭著白色的帳篷,帳外都有士兵把守著!我渾渾噩噩地跟著清河公主入了其中一個,娘親和皇祖母就坐在其中。娘親一見到我,就抱著我痛哭起來,我趴在娘親的肩膀上,也不禁落下淚來。

    忽然,外頭傳來一陣騷亂,「快撤快撤,他們又殺來了!」他們?難道是劉崇明的軍隊?

    我連忙又和娘親登上馬車,和軍隊一起往西北邊逃去。淮南王集結起來的這支軍隊完全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幾戰下來已是死傷慘重落荒而逃。

    直到深夜,才在一處空地前安營紮寨。我仔細一看,軍隊竟停扎一處宮殿前,我仔細一瞧,這分明就是長安西北邊的獵宮。

    晚上的時候,我和娘親被安排宿在東陽殿中,殿內空蕩蕩的,沒有打理,我和娘親只能和衣睡在床榻上。這只是一個暫時歇腳的地方,明天不知道又會去哪兒。只是我忽然有些捨不得,我在殿中仔細的尋找,尋找著當初我與他留下過的痕跡。

    我與他嬉戲吵鬧的內殿,我為他煎過藥、熬過粥的小廚房……

    「如果我真的幫你熬了羹湯,那你一定得喝完!怎麼樣?」

    「太子殿下,你可是答應臣妾,都要喝完的呦。」

    他「嗤」地一聲笑出來,「都賜給你了。」

    「你熬的羹湯還不如你剝的橘子。」

    「你不是問過我,那些派人來刺殺我的人是誰麼?我可以告訴你,幕後指使今夜就坐在那花萼樓中。我今夜前去,就是要堵住那些興風作浪之人的口,就是要讓他們探不清虛實、陣腳全亂!」

    「可是你的傷?」

    「所以我要你陪我,好麼?」

    回憶一幕一幕涌了上來,我抱膝坐在東陽殿中泣不成聲。

    忽然我聽見一旁的宮殿中有人語傳來,像是在爭吵,那邊住的是皇祖母,她究竟是在和誰爭執呢?我悄悄開門走過去,站在門前側耳細聽,發現竟然是淮南王!

    「母后,我們都中計了!我們都被劉崇明算計了,現在方圓十里周遭都是他的人,明日一早就會攻過來了!」淮南王的陣腳已然有些亂了。

    太皇太后默不作聲。

    「母后你知道的,當初孩兒久不得虎符,見著南邊的陳戍借著清君側的名頭起兵,便也跟著他這樣!沒想到他不過一天便被張猛派軍壓下!母后,你要知道我當初是打著清理魏氏餘黨的名頭髮的兵,現在我這齣師名不正言不順,軍心不穩,已經有人想打退堂鼓了!」

    「你現在這樣對我說是想怎樣?」皇祖母勃然大怒,「魏氏!魏氏!你難道是要殺了我來振你的軍心?哀家雖然姓魏,可是你別忘了,哀家可是北漢的太皇太后!從魏家嫁出去幾十年,早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皇祖母這就話就像一道驚雷劈在我的頭頂。早就跟魏家沒有什麼關係了,他口口聲聲地為了魏家,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慾!而昏聵無能的淮南王此刻竟然打的是清君側的名頭,不能,我今夜必須帶著娘親逃出去!

    外頭忽然傳來廝殺、喊叫之聲,想必應是劉崇明的軍隊正在與叛軍交鋒。現在兵荒馬亂,是個出逃的好時機。我連忙將娘親搖醒,拿起我的紫檀木匣,帶著她從東陽殿中逃出,可才出殿,迎面便撞上人,是霍時徽!

    我走過去,對著他就是一掌,「你這個偽君子!小人!」

    他一手扣住我的手腕,冷冷一笑,「想逃?朕今夜那你可還有大用!」

    他拉著我的衣襟,半推半拽地帶上了獵宮的城牆。城牆上站著一排弓箭手正往底下射著箭,還有人往下投著巨石。時不時有流矢飛上城牆來。城牆下獵宮已被大軍團團圍住,火光沖天!「轟轟轟……」劉崇明的軍隊正在攻著城門,很快便要破開了!人群中,我一眼便望見了他,騎著一匹汗血寶馬,手中握著一把鑲嵌著珠寶的寶劍,後背一如既往挺得筆直。

    霍時徽拿刀架住我的脖子,對著他喊道:「劉崇明,你若不想讓你的女人連同她腹中的孩子都死在這的話,就趕緊給我撤軍!」

    霍時徽話音剛落,城牆下攻門的聲音便瞬間停歇了下去。劉崇明騎在馬上,一眨不眨地直望著我,隔著城牆十丈,我仍能感受到他的如灼目光!

    「還不撤軍!」霍時徽咬牙切齒道!

    「你放了她!她若是少了一根寒毛,朕就將你五馬分屍!」

    娘親也被壓了上來,我慌忙地握緊娘親的手想將它捂熱,卻發現我的手比她還冷。

    「皇帝果真是護著魏氏一族啊!你們都看到了沒有啊!」淮南王高舉著手在一旁叫囂著。

    劉崇明手往後一舉,全軍整齊地向後退了數丈。

    霍時徽還不滿意,只見他陰險一笑,想必是又生了一條毒計。我害怕極了,問他,「他已經退步了,你還想怎樣?」

    霍時徽朝著底下大喊道:「劉崇明,如果你不想讓他死,就親自入城來與我談判!」霍時徽看著劉崇明對他言聽計從,便開始變本加厲!

    劉崇明是個聰明人,他定會知道入城凶多吉少,自是不會聽他的。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我聽見城樓下劉崇明咬牙切齒地怒吼。

    「你以為我不敢麼?」霍時徽忽然從腰間抽出刀,往娘親脖子上一抹!娘親大睜著眼,死不瞑目,「雪陽,好好活著!」

    「啊!」我一聲慘叫,用我生平最大的力氣,直直推了霍時徽一把。娘親,娘親!我看見娘親倒在血泊中!不不不,我忽然猛地轉身,躍到城牆上。娘親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誰都別過來!」我又後退了一步,腳半懸空地站在城牆邊上,獵獵冷風將我的頭髮吹得飛揚。我往下望了一眼,城高十丈,跳下去定是粉身碎骨!我好似又回到了他生辰那個夜晚,我和他一起在承天門上,他吻了我,對我說,為了你,冒天下之大不韙又如何?!

    孩子,對不住了。但是我相信,如果你能說話,你也是願意的。這是我們為你爹爹做的最後一件事。

    「來生再見!」我閉著眼,捧著他送給我的那隻紫檀木匣,猛地往後一躍。

    鋪天蓋地地回憶朝我湧來……

    「它叫什麼?」

    「他叫……小明,劉小明……」

    「不過是只蛐蛐麼,下次我就送你一隻好了。不,我要送你一筐,把你那暖芙殿都變成蛐蛐窟!」

    「要是暖芙殿成了蛐蛐窟,那東宮豈不成了蛐蛐洞。哈哈哈,那你就是蛐蛐王!」

    「行,那你是蛐蛐後!」

    耳邊風聲獵獵,我緊緊地捧著他給我的匣子,捂著小腹,只等著墜地時的痛苦!忽然,耳邊響起一陣輕快的馬蹄聲,我的身子被人橫身接住,我和他一起從馬上跌落,我懷中的紫檀盒子落在地上,摔成兩半,一隻銀制虎符從中滾落……

    「朕自小便有囊括宇內、一統八荒的抱負,如今南楚已平,只余西越。那朕就用這半壁江山作為聘禮,嫁給我,如何?」

    我突然想起他對我說的話,其實一開始便是知道的,粉飾太平下的曲意逢迎、虛與委蛇,他都看在眼中,只是捨不得戳穿!他說從來沒有懂與不懂,只有願不願意……

    耳邊殺伐之聲又起,揚塵四起,黃塵滾滾,我的眼前漸漸被淚水模糊,我捧著他的臉,淚水從他帶著笑意滾落,他抱著我,我們就這樣靜靜望著,仿佛這世間又只有我們兩人,仿佛時光凝滯,一瞬間便是一輩子!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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