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山神

    巨鱉馱著孫悟空橫渡西海，西海之外，最荒遠的地方，有一座山叫方山。

    「我們快到方山了，這裡有兩頭龍守護著一棵萬年藥桃。」

    巨鱉對孫悟空說道：「據說，那樹上的蟠桃可以治癒仙人傷疾。」

    「當真這麼神奇？」

    「當年，伏羲被他爸打斷了腿，吃了蟠桃就好了。」

    巨鱉說道。

    孫悟空相信了。

    他抬起頭，前面出現了一座雲霧迷濛、祥雲掩擁的仙山。

    巨鱉把孫悟空在山腳放下。

    「那兩頭龍神出鬼沒。」

    它四處張望，說道：「我們要找山神詢問，卻不知道山神在哪。」

    「不用尋找。」

    孫悟空看著前面，說道：「他派人來接我們了。」

    巨鱉往前看去，只見兩隻白鶴從山中飛出，化作兩個唇紅齒白的童子落在前面。

    兩人拱手拘禮：「師傅說，外面來了位上仙。」

    孫悟空點頭。

    「上仙請這邊走。」

    童子們畢恭畢敬，隨即在前給兩人帶路。

    孫悟空走在前面，巨鱉跟在後面，它身子大，每一步都引得地面震動。

    方山壯觀無邊，群山起伏，處處林海莽莽，仙氣升騰。

    童子們行走在林間，前邊的樹木自己向兩邊分開，鵝卵石出現在泥土上，鋪墊成平坦的道路，等到四人走過之後，樹木又重新合攏，地面的鵝軟石也消失不見。

    孫悟空已經司空見慣，巨鱉卻是第一次見到，忍不住驚嘆。

    森林越走越深，前方的道路逐漸被濃霧籠罩。

    濃霧中，孫悟空忽然聽到有簌簌的聲音。

    原來是兩隻頂著荷葉的蝴蝶躲避不及失去平衡，從前方分開的樹枝上掉了下來。

    童子們正要拂袖驅趕，孫悟空出聲。

    「沒關係，放它們走吧。」

    「……是。」

    兩名童子收回手。

    那兩隻蝴蝶連忙頂著荷葉，徑直飛進了濃霧。

    「它們做什麼？」

    孫悟空注意到蝴蝶的荷葉上盛放著一些晶瑩的液體。

    「今天是山神壽日。」

    童子們說道：「它們是來給山神祝壽的。」

    孫悟空心裡一動，童子們向蝴蝶離開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濃霧漸消，眼前豁然開朗，不遠處顯現出了一條山道。

    山道上，絡繹不絕的動物們往前行走，隊伍延伸到了濃霧深處。

    最近的路上，有幾隻大象用鼻子卷著香蕉走過，它們的腳邊穿插著銜著花生的老鼠和叼著香菇的穿山甲，緊接著，是抬著各種水果的猴群走過。

    還有一些蝴蝶、蜜蜂之類的昆蟲用荷葉頂著各式各樣的果實和汁液飛在半空，和隊伍一起前進。

    千奇百怪的動物走在一條路上，像是濃霧中流動的一條彩河。

    「上仙，請。」

    童子帶著孫悟空走進山道，附近的動物看到，都停了下來。

    一聲聲叫聲響起，山道忽然從中間分開，動物們分散在兩邊，分出了一條道路。

    童子們在前面領路。

    巨鱉往前一走，差點就把周圍的一些動物踩死了。

    孫悟空提醒：「小心點。」

    「是。」

    巨鱉小心翼翼的避開了一隻屎殼郎。

    童子們繼續前進。

    走了幾步，幾隻莽撞的狐狸叼著鮮花，從灌木叢中竄到了山道上。

    但它們看到前面的場景，立即停在了路邊，一動不敢動。

    「這山神人緣倒是不錯。」

    孫悟空心裡想著，整座山的生靈都前來為他賀壽，看得出非常仰慕那位山神。

    來到一處山谷，前面沒了路。

    「快到了。」

    兩個童子說道。

    他們從腰間拿出一面山牌，往前一亮。

    一座仙橋隨即出現，動物們挑著水果，熟練地踏上仙橋。

    孫悟空和巨鱉也走了過去。

    過了橋，進了一個洞天福地，裡面有一張石桌。

    動物們走到兩邊等待。

    「先生請坐。」

    兩位童子帶孫悟空到了桌邊，請他坐下。

    等了片刻，一人從福地深處出現，閒庭漫步般，轉眼就至面前。

    動物都伏在了地面。

    「你是方山。」

    孫悟空問道。

    「正是。」

    山神拱手：「上仙如何稱呼。」

    「孫悟空。」

    孫悟空回答。

    山神行了兩禮，兩個童子立刻上前，為他奉上茶水。

    山神隨後親自為孫悟空奉茶，讓其他動物上前，把山珍百果放在了石桌上。

    「這些貢品，都是它們最喜歡的食物。」

    山神笑道。

    孫悟空點頭，一隻蝴蝶忽然飛到他眼皮底下，從荷葉上擠下一滴露珠，落在茶杯，頓時芳香四溢。

    巨鱉聞了，流了一地口水。

    「這些動物喜歡的可都是山珍，能分我一點就好了。」

    巨鱉這麼想著的時候，一隻屎殼郎非常體貼人意的過來，在它碗裡投下了貢品。

    巨鱉一時不知道吃好還是不吃好。

    山神和孫悟空交談起來。

    動物們坐在周圍，都安靜的看著他們。

    山神向孫悟空說了很多事。

    他告訴孫悟空更多關於這個世界的事，天空和大地都在崩潰，星斗緩緩變化著位置，山川河流也在劇烈改變樣貌。

    天地毀滅需要七天，一天比一天要危險。

    「我雖然庇護了方山。」

    山神說道：「這裡的生靈也只有五天可活。」

    五天後，洪水肆意蔓延，摧枯拉朽，濁浪滔天，方山也不可能倖免於難，必然會生靈塗炭。

    「沒辦法阻止嗎？」

    孫悟空問道。

    「天命必須執行，曾有無數人想中止輪迴，卻遭業力反噬，身首異處。」

    山神說道：「要中斷輪迴，也許只有不受業力反噬的外人可以做到。」

    他看向孫悟空：「上仙可是從界外而來？」

    孫悟空抿了一口茶。

    「你何必明知故問。」

    「上仙與眾不同。」

    山神說著：「你撞破了這片天地，然而我感悟天地，卻未有分毫惱怒，反而因你而歡喜。」

    他是山神，對天地的反應格外敏感。

    「天地偏愛上仙，上仙也許就是那個可以阻止輪迴的人。」

    山神說道。

    孫悟空不說話，默默的喝著茶。

    山神看了他許久，說道：「上仙，懇請拯救眾生。」

    孫悟空蹙眉。

    「你不說我也會做的。」

    他說道，這世界或許遲早都得毀滅，但這次畢竟是自己闖的禍，也該去處理。

    山神滿心歡喜的起身，向孫悟空拱手一拜。

    孫悟空隨即說起了自己來此的理由。

    「要找兩頭龍有何難，我帶你去。」

    山神說完，就轉身面向擠滿福地的動物們。

    「今日上仙到來，為救蒼生不再困於天命，壽宴未開便要結束，各位請回，如有怠慢，實在抱歉。」

    他說完，動物們紛紛起身，走向孫悟空，把更多的貢品放在他面前。

    放完之後，它們才逐一離開。

    透過這種舉止，它們向孫悟空表達了仰慕。

    隨後，山神帶著孫悟空離開了道觀。

    「過去伏羲在方山治病，因肚子大，吃光了蟠桃，兩頭龍就把桃樹藏了起來。」

    山神說道：「它們種了上萬棵桃樹，我也不知道哪棵是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