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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你什麼檔次的人？

便利店門口，楚盛點燃一支煙，翻看著手機，突然眼睛一亮，屏幕前刷出一條勁爆的消息。

楚天集團少公子楚龍，駕駛一輛法拉利搭載著一名女網紅，闖入鬧市區中致多人受傷，警方已對他採取強制措施。

楚龍…

楚盛同父異母的弟弟，從小便油腔滑舌，機靈詭詐，深得父親和奶奶寵愛。他依稀還記得，三歲那年，一個女人帶著一名小男孩來到了楚家，母親被趕出大門的一幕。

陳曼妮有一對兒女，兒子楚龍，女兒楚瑩瑩，他跟著後媽一家人生活了十幾年，欺辱打罵成為家常便飯。十五歲那年，後媽污衊他偷了一條金鍊，他被打得遍體鱗傷又被扔進狗籠關了半個月，僥倖逃出來後，從此離開了楚家。

突然間，一個電話打來，簡單交流了幾句後，他指著便利店的貨架，道。

「老秦，來一盒好點的茶。」

秦陽微微一愣，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小子忽然變大方了？

「多少錢？」

「650！」

楚盛拿著手機，輕描淡寫地支付掃碼。

就在剛剛，老婆讓他買一件禮物，今晚要回蘇家老宅，回頭再把錢轉給他。

今天是蘇老爺子的七十大壽，整個家族，祖孫三代，都會齊聚一堂。

蘇晴雪每月給他三千塊生活費，除去買菜做飯，日常的開銷，根本不夠用，他時常還會倒貼，入贅三年，他做牛做馬，受盡冷落，蘇家的親戚，包括岳母，一個個都視他為廢物。

蘇家老宅，一棟高三層的別墅，大廳外，一道靚麗的人影，略顯焦急。

「你不是比我先走嗎？怎麼才到？」

「禮物呢？」

蘇晴雪一身端莊的白色禮服，傲人長腿，亭亭玉立。她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人，國內頂尖學府碩士，畢業後回了陽城老家，開了一家軟體公司。

楚盛淡淡一笑，揚了揚禮品袋。

「這兒呢。」

「知道老爺子好這口，我特意選了一盒好的。」

蘇晴雪秀眉微蹙，她就看不慣楚盛這副不驚不慌的模樣，或許是優點，可表現上在一個廢物身上，便有點裝了。她接過袋子，也沒有看裡面的東西，只是冷冷說了一句。

「今天晚上蘇家所有親戚都在，包括陽城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等會兒進去以後…」

「少說話！」

「別給我丟臉了！」

楚盛摸了摸腦袋，嘿嘿笑道：「遵命！」

蘇晴雪擰著袋子，轉頭便朝大廳內走去。

她一直搞不懂，為什麼四年前爸爸會立下一份遺囑，把我嫁給他？

或許這男人，有著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可三年過去了，她從最初還抱著一絲期待到逐漸的失望，到現在已經完全失去耐心，楚盛除了嬉皮涎臉，遊手好閒，便是安於現狀，不思進取。

除了有一點，家務活不用她操心，一日三餐給她安排得妥妥噹噹。

她平時很少帶楚盛出門，怕丟了臉。

偌大的客廳內，聚齊了蘇家親戚以及陽城一些政商界人士，不斷有人給蘇老爺子送來賀禮，寬大的檀木桌上，擺放著各種各樣名貴的禮品，蘇晴雪的禮物，倒顯得最不起眼了。

賓客們都忽略了楚盛的存在，一個二十四五的男人，沒有事業，靠吃女人的軟飯混天度日。這樣的廢物，誰會在意？然而有一人，看著楚盛的目光中卻隱隱帶著一份怨毒。

李進如眾星捧月一般，鶴立雞群，被蘇家一群年輕人圍繞著。眼看賓客到齊，他暗中朝蘇國風使了個眼色。

蘇國風瞟了眼蘇雪晴的禮品袋，幾步走過去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便開始冷嘲熱諷。

「爺爺七十大壽，你就送這？」

「這種地攤上的廉價貨，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你可真是一毛不拔啊！」

蘇國風這一挑，在場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了蘇晴雪身上，議論紛紛。

包括今天的主角蘇震雄，也眉頭微皺，他平時喜歡喝茶，一眼便能分辨出茶的檔次。

「晴雪太不懂事了，好歹她爺爺七十大壽啊，禮物也送得太隨意了。」

「虧她還是雪米的總裁呢，卻如此吝嗇，簡直丟人現眼。」

「這盒茶估計也就幾百塊吧。」

「怪不得老爺子不喜歡她，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蘇媚兒一雙得意的眼睛，流露出滿滿的嘲諷。

「要不然，怎樣會嫁給一個廢物呢？眼光和格局，便註定了一切。」

「這樣的人，就是活該！」

眾人一片哄堂大笑。

蘇晴雪面色難看，難得回一次蘇家老宅，楚盛又給她丟臉了。

她一萬個後悔，為什麼會把買禮物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楚盛？他就是一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總是拖她後腿。

面對眾人的指責，她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李進嘴角掛著幾分譏笑，突然朗聲道。

「知道我送的什麼禮物嗎？」

作為李家大公子，李家又是蘇氏的合作夥伴，蘇老爺子的壽宴，他也來了並送上了一份重禮。他曾經瘋狂追求過蘇晴雪，甚至以女方未婚夫自居，外界看來，這本應是一對金童玉女，然而三年前，蘇晴雪不顧蘇家上下人的反對，義無反顧，嫁給了一個窮困潦倒的廢材。這讓他一直懷恨在心，

蘇國風連忙打開李進的禮品袋子，從裡面取出一盒茶葉。

「哇，都勻毛尖，李進兄，這得花不少錢吧？」

眾人一片譁然，忍不住驚嘆。

「這得好幾十萬吧？」

「李家大公子果然財大氣粗，出手不凡。」

「一個外人都如此，親孫女卻送幾百塊的廉價貨，真是叫人唏噓。」

李進神情倨傲，冷冷瞥了一眼一旁渾身不自在的蘇晴雪。

「送禮物也要多長一點心思，別一些地攤貨，也往桌子上面放。」

「這可是你親爺爺的七十大壽。」

「我是真為你感到羞愧！」

「還是你的男人，能力不足，本身就是一個廢物，送不起禮物？」

蘇國風急忙吩咐管家，指著蘇晴雪的禮品袋。

「把這個垃圾袋子，扔出去！」

「別辣了大家的眼睛！」

「你…」

蘇雪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和蘇國風一向不和，爺爺又重男輕女，父親去逝後，她在蘇家失去了倚仗，後又嫁給了一個廢物，家族的產業從此不讓她沾染分毫，她迫不得已，才開始了創業之路。

她在蘇家早已沒有任何實權，一個被邊緣化的世家大小姐。

楚盛趁蘇國風不注意，拿過了茶葉，擰開聞了聞，眉毛微閃。

「這盒茶葉，味兒有點不對啊。」

「都勻毛尖醇正四溢，且馥郁綿長，而你這盒茶卻混合著其它味道。」

「這分明就是摻了水分的。」

楚盛轉過頭看著李進，目光爍爍，道。

「雪晴的禮物，雖然檔次低了些，但也是一番心意，而你卻在老爺子的壽宴上，以假亂真，濫竽充數，又是何居心？」

蘇國風搶回茶葉，一把推開楚盛，不分青紅皂白，道。

「你一個吃軟飯的東西，有你說話的份嗎？」

「你什麼檔次的人，心裡沒點逼數？也敢妖言惑眾，碰瓷李進兄？」

蘇國風緊握著拳頭，一副打人的動作。過去這幾年，他當著蘇晴雪的面，沒少毆打楚盛。

李進接過茶葉，輕輕擺了擺手，道。

「何必和一個廢物，一般見識。」

「這種吃女人軟飯的男人，除了口嗨，怎麼可能了解檔次二字？」

他走到人群中央，高舉著茶葉，朗聲道。

「各位來賓朋友們，我李進用人格保證，我的這盒茶葉，絕對是正兒八經，如假包換的都勻毛尖。」

楚盛不怒反笑，過去的經歷，造就了他遠超常人的克制和隱忍。他對茶葉還是略有了解的。小時候便喜歡跑到祖父的茶桌前小飲幾口，都勻毛尖他喝過不少。

「是不是真的，給爺爺聞一聞不就知道了。」

「我相信老人家一定明察秋毫，一看便知。」

他轉過身，面向著眾人，又道。

「還有…今天這禮物，是我替蘇晴雪買的。」

「不管有沒有檔次，亦或者廉價地攤也罷，這一切，都和她無關。」

「但某些人以假充真，打腫臉充胖子，還三十八萬？」

「到底多少錢？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蘇晴雪臉色略微緩和，楚盛主動為她找台階下，一人扛下了所有。三年來她還是第一回，見他男人了一回。

蘇震雄老眉微皺，李進能送出這樣的禮物，顯然有心了，可若真如楚盛所言，那只是一盒假茶，他恐怕也要當場敗興了。

他突然開口道。

「李賢侄，把茶葉拿過來老夫看看。」

李進眼皮亂跳，他通過蘇國風介紹聯繫的一個地下茶商，買下的這盒茶，實際成本不到一萬，如果假貨被當場揭穿，他豈不成了今日最大的笑話？

他來這壽宴，目的也是讓蘇晴雪難堪的。

蘇國風見狀，連忙恭身道。

「爺爺，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何必糾結於一件小事，人人都知道，楚盛是一個廢物，他的話有幾句能信？」

「他就是在信口雌黃，胡言亂語，想污衊李進兄罷了。」

「哼！」

蘇震雄怒拍坐下扶手，冷喝一聲。

「拿過來！」

李進頭皮發麻，只能把茶葉遞過去。

蘇震雄鼻尖一聞，老臉微顫，跟著便正襟危坐，泰然自若，道。

「誰說這茶葉是假的？」

李進如釋重負，還好瞞過了蘇老爺子，不然臉就丟大了。

蘇國風不嫌事大，煽風點火，指著楚盛的鼻子，聲色俱厲。

「爺爺，這個窩囊廢啥也不懂，便口出狂言，不知輕重，妄圖污衊李進兄。」

「必須給他一次深刻的教訓，家法伺候，以正門風。」

楚盛彎著腰連忙道。

「爺爺，您再聞聞。」

蘇震雄老臉通紅，手中的拐杖狠狠敲擊著地面。

「我幾十年的茶齡，真真假假，需要你一個外行人，指指點點？」

「難道我蘇震雄，老糊塗了不成！」

若換作平常，楚盛一個倒插門的贅婿也敢如此不識大體，他早已家規伺候，可今天畢竟是他的壽辰，賓客滿座，他也不想動了肝火，被人看了笑話。

他又把目光轉向蘇晴雪，道。

「晴雪，你需要給李進小兄弟一個交代。」

「雪兒我…」楚盛的話剛到嘴邊，臉上便傳來火辣辣的一片。

蘇晴雪滿臉失望，一巴掌甩在了楚盛臉上，怒吼道。

「不是讓你少說話嗎？」

「你還想給我丟臉到什麼時候！」

楚盛捂著被打的臉，滿腹委屈，內心更是一片冰涼。

也罷了，三年來，無論我對她多麼用心，在她的心裡，我始終是一個廢物，或許連一條狗都不如。

等過幾日，三年之期便到了，想必這個女人，會毫不猶豫地把我一腳踢開吧？

離婚在所難免！

陽城終究是一個小地方，也沒有值得留戀的地方了，雖然比計劃提前了一些，但有些事情，總要去面對的。

他不禁想到了一個故人的話。

「我走後，幫我照看一下我女兒。」

「我沒有這樣的義務。」

「好人做到底嘛，別忘了，你還救過她一命呢。」

「她知道了嗎？」

「哈哈…她還不知道，我也不會告訴她。」

楚盛也沒有想到，蘇鎮濤這傢伙卻立下了遺囑，把女兒託付給了他，在蘇雪晴母親宋慧的萬般阻礙下，又在這份婚姻的基礎上，加了一個三年之期。

顯然這次壽宴，因為楚盛的原因，蘇晴雪如芒在背，過得很不愉快。

晚宴後別墅外，一輛奔馳c系前，楚盛主動為她打開車門。

蘇晴雪背著一個lv挎包，面無表情，徑直從他身邊走過，上車便關上了車門，揚長而去，留下了原地一臉呆懵的楚盛。

這丫頭，還蹬鼻子上臉了？

即便那盒茶葉是假的，可又能怎樣？

蘇家早已成了蘇國風的天下，而李氏又是蘇家的重要合作夥伴，蘇雪晴早被邊緣化，毫無地位，更何況是他？

蘇震雄又怎麼會站在他們一邊，打李進的臉？

這種顯而易見的道理，她不會想不明白吧？

楚盛看著遠去的車影，一笑了之。等過了這幾天，離開了這座城市，以後便天高路遠，和她再無交集了。

那個大學校園圖書館裡，當年隔著老遠，一眼便驚艷到他的絕美身影，終究只是一個夢而已。

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我又何必和她生氣？

一道刺眼的車燈，突然從遠處打來，下一瞬，一輛黑色邁巴赫上，走下一位中山裝，高大筆挺的老者。

楚盛定睛一看，譚老？

多年不見，老人家明顯蒼老了幾分，原本一頭烏黑油亮的頭髮，已經染上一層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