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v章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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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對山體的破壞很嚴重，以至於專業救援隊一時也沒法順利上山。筆神閣 bishenge.com

    傅星辰身上裹著雨衣，站在泥濘中，仰頭望著山巔。這座山看起來沒有那麼巍峨，但是暴雨沖刷之下，泥土混合著雨水橫流之下，時不時能聽到塌方的聲音。

    「辰辰，我們回去等吧。」禾笑憂心忡忡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後悔讓傅星辰回來，當時只是想要讓她回來而已，卻不料她瘋了一樣非要來山上找今黎。

    傅星辰不說話，固執地站在山腳下。

    禾笑有些自責：「辰辰，你放心，今總他是錦鯉啊，肯定能安全回來的。」

    傅星辰眼睛閃了閃：「錦鯉……是啊……他是好運的化身，我應該放心的。」

    曹助理擎著傘頂著雨走上來，見傅星辰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猶豫了一下說道：「剛才救援隊長跟我說了一個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傅星辰轉過頭來，雨水順著她的頭髮流下來，顯得頗為落魄。

    曹助理怔了怔說道：「他們說現在最好的辦法是聯繫到今總，然後讓他自己下來，不然……真的很難送人上去。」

    其實曹助理沒有把話說完，救援隊長懷疑今總抱著求死的心思，所以才會一直滯留在山上，作為一個正常人，在山上開始落雨的時候，就該想辦法與山下取得聯繫，想辦法下山，而事實證明，今黎並沒有下山的意圖。住在山上的僅有的幾戶人家已經連夜逃下山來，說明山上的情況還沒有很糟糕。

    但是曹助理不敢告訴傅星辰，生怕她受到刺激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但是她不說，傅星辰還是猜到了一些：「他大約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在哪吧，或者說，他本來就不想下來。」

    禾笑嚇了一跳：「怎麼可能呢？」

    傅星辰苦笑：「他那個倔脾氣啊，認死理的很。」

    她說完，抄著木頭的拐杖就往前走。

    曹助理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能上去，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他在上面，我得把他叫下來。」傅星辰無奈地笑笑：「再說了，他還說將來我畢業了給我安排工作呢，他要是沒了，我到時候找誰給我介紹工作？」

    曹助理一愣，手也不由自主地放開了。

    傅星辰頭也不回地往上走，禾笑嚇的不輕，叫著她的名字跑過去，曹助理卻攔住了她：「別攔了，她鐵了心要去的。」

    禾笑急得跺腳：「這不是送死麼？！難道她要去死，我們也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去麼？」

    「他們倆個人的事情，就讓他們去解決吧。」曹助理看著那越來越遠的背影，不容置疑地說道：「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認識的傅星辰不會做傻事。」

    這句話仿佛是定心丸，禾笑總算是冷靜下來，遙遙看著傅星辰如豆身影，她安慰自己：「是，辰辰那麼聰明那麼厲害，肯定能找到今總，肯定能把今總帶回來的。」

    「我們回去準備迎接他們回來吧。」曹助理勾起唇角笑了。

    **

    雨勢一直沒有小下來的意思，腳下的路越來越泥濘越來越陡。

    傅星辰從沒有來過武鳴山，只能根據斑駁依稀的山路往前走。途中山石翻滾，草木凌亂。她的雨鞋上沾滿了泥土，仿佛有千斤重，一步一蹣跚，但是動力滿滿像是上了發條。

    她渾身蓄滿了力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雨聲大到遮蔽了一切其他聲音，她不停歇地往上爬，聽著世界崩塌的聲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當天色暗下來，烏雲翻滾，天傾東南。

    她舉目四望，周遭黑壓壓的，宛如萬丈深淵要把人吞噬。

    雨水劈頭蓋臉地打下來，渾身已然沒有知覺，唯有心臟的位置火辣辣的燙。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彎腰繼續往上走，遙遙地聽見風過鐘聲的聲音，嗚咽長鳴，那是一種召喚。

    快到了、快到了……傅星辰加快了腳步，一跤、兩跤……直到渾身都裹滿了泥漿，她幾乎匍匐在石階上往上攀爬。

    一幢石門赫然出現在眼前，她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門邊，喘著粗氣靠在門上，忍不住笑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混蛋，都是你害我這麼狼狽！」

    她一邊罵著，一邊推開大門，園中小溪匯成小河，早已經汪洋一片。

    她趟著過膝的水艱難往前走，遠遠看見風雨飄搖的小木樓。

    那門口坐著的人——不是他，還能是誰？

    「混蛋！」

    「混蛋！」

    「混蛋！」

    傅星辰用力大喊了三聲。

    呆坐在門口的人虎軀一震，茫然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他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下一秒，他驀地站起身來，眼圈突然就紅了。

    傅星辰委屈地大哭出聲來：「瘋子！你就是個瘋子！下這麼大的雨跑來這裡做什麼！」

    今黎衝出門來，逆著汪洋而來，一把把傅星辰擁進懷裡。

    「瘋子，你這個瘋子……」傅星辰一邊哭著，一邊用手錘他。

    今黎不說話，只是緊緊抱著她，好似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巨大的天幕搖搖欲墜，暴雨傾盆而下，把兩人淋得濕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今黎捧著傅星辰的臉哭笑不得道：「好醜。」

    傅星辰紅著眼睛瞪他，只聽他接著說道：「再丑也比我好看，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你不是更喜歡艾恬麼？她比我更漂亮。」傅星辰賭氣地看著他。

    今黎連忙搖頭：「我不喜歡漂亮的，我只喜歡你。」

    傅星辰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

    今黎愁的眉毛擰成一團，想了想才說：「你這叫清新脫俗。」

    傅星辰破涕為笑，又錘了他幾下：「我問你，你為什麼不下去？在這坐著是等死麼？」

    「我明明是在等你。」

    「等我？」傅星辰氣得眼睛睜大：「我要是不來呢，你就在這等到淹死？」

    「你這不是來了麼。」今黎笑著親她的臉頰，親完了左邊不夠，還要再親右邊。

    傅星辰把他推到一邊去，氣沖沖看他：「那個時候為什麼不給我解釋？為什麼直到我走，你都不來找我？」

    今黎真誠地看著她，片刻後說道：「剛出車禍我就被帶走調查了。」

    傅星辰一愣，這才意識到為什麼那時今黎一直不在場，包括艾恬也是。她忽然有些心虛，為自己不問青紅皂白，為自己莫名奇妙地不告而別。

    「現在解釋還來得接麼？」今黎問她。

    傅星辰咬咬嘴唇，輕輕點頭。

    今黎笑起來：「我一直在找你，恨不得翻遍整個津市，可是你太聰明了，我哪裡是你的對手，所以我輸了，除了等你來找我，我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所以這是你的苦肉計？！」傅星辰忽然有種自己被騙的感覺：「你真的是為了讓我出來才尋死覓活的麼？今黎啊今黎，你的骨氣呢！你這段數也太LOW了吧？！」

    今黎不置可否，只是抿嘴笑著，一下下擦掉傅星辰臉上的泥巴。

    「你丫也太一根筋了。萬一我不知道你在山上遇險了呢，萬一我根本不是個心軟的人呢？萬一我害怕了，不敢上山來找你呢？萬一……」傅星辰喋喋不休埋怨著，然後突然意識到，這世上哪裡有這麼多的巧合，但凡哪個萬一不成立，今黎就要交待在這荒涼的地方了。

    她悚然一驚，這才明白今黎真的是做好了不回去的打算。

    「為什麼……」她一臉驚異地看著他。

    今黎還是不回答，扶著她的後腦勺，不由分說就親了上來。

    嘴唇相接，傅星辰心臟咚咚直響，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乖，閉上眼。」今黎笑著在她耳邊呢喃。

    她真就乖乖閉上了眼睛，耳邊仍是滿世界的雨聲，腦袋裡卻空空如也。

    一吻情長，風停了，雨住了，雲散了。

    依依不捨的放開，傅星辰雙眼迷離，看著眼前人。

    守得雲開，見月明。墨色的天幕，璀璨的銀河，一彎冰輪。

    「是魔法麼？」她仰頭看天。

    「是奇蹟。」他笑著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