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學醫

    王飛對自己這一記凌空撲擊很滿意，這姿勢，這氣勢，這力道，真是教科書般的經典一擊啊。

    僧人右手緩慢的伸了出來，小拇指在他胳膊上輕輕一彈，他一條胳膊也失去了知覺，身子更因此失去了重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達摩，達摩。」王飛愕然抬頭：「你是少林武學的鼻祖達摩？」

    僧人面現欣慰之色：「想不到後世之人，還聞少林之名。多少名剎古寺變作廢墟，不想小小的少林寺能夠將我禪宗佛學傳承下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哎呀媽呀，是達哥啊，久仰久仰，老早就聽過你大名了。」是不是達摩已經不重要了，他苦練武功十八年，結果人家揍他都不用動第二根手指頭，小拇指彈了兩下他就廢了一條胳膊一條腿，再打估計要揍頭了：「一葦渡江是你乾的不？面壁十年是你做的不？小弟我對你的崇拜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有空我請你吃羊肉串喝扎啤哈。」

    說完，他一瘸一拐的繞過達摩，便要跑路。

    達摩再次伸出了右手小拇指，隔空輕輕一彈，王飛哎呦一聲慘叫，左腿也麻了，身不由己的跪了下去。

    「草，禿驢你有病吧？」

    「禿驢？」達摩這回真生氣了，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這一腳踹下去，王飛全身如針扎一般劇痛，痛里還帶著癢，癢中還攙著麻，總之生不如死就對了。

    王飛自幼修煉古武，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虧，嗷嗷的罵了起來：「死賊禿，花和尚，你個生孩子沒pi眼的老烏龜，老子早晚煮了你的丹田抽了你的靈筋……」

    「死賊禿啊？」「花和尚啊？」「老烏龜啊？」

    達摩每重複一句，就踹上一腳，王飛只覺得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似在膨脹，每條筋脈都似被放在烈火上烤，每一滴血都被人下了無藥可救的劇毒，他寧願死也不想承受這種痛苦。

    不過他生性倔強，達摩打得越重他罵的越狠，硬是不肯出聲求饒。

    不多時，他就被踹了六十五腳，那種撕裂般疼痛居然在慢慢的減弱。

    剛才疼的撕心裂肺，他沒心思考慮別的，這會兒痛楚減弱他才驚訝的發現，原先幾條封閉的暗脈此時竟是暢通無阻了。

    要知古武的根本，就是打通人體的經脈，十二正經奇經八脈是正途，講究一個循序漸進，只要你不走火入魔或者死的太早，最終都能打通的。想要更進一步，就要去暢通暗脈了。

    古武者每打通一條暗脈，實力就能提升一大截。到了後期，誰打通的暗脈多，誰的整體實力就能占優勢。當然，這暗脈是很難通的，有人為了通一條暗脈，四處搜集材料藥草，耗費十年之功還未必成功。

    他現在卻糊裡糊塗的通了三條暗脈，這事兒要是傳揚出去，不知有多少古武者大罵天道不公，痛哭流涕尋死覓活。

    王飛再傻，也知道達摩是在幫他疏通經脈了，連忙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多謝大師。」

    達摩嗤的一笑：「這會兒不罵我了？」

    「佛家戒嗔戒怒戒罵人，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王飛一臉的莊重泰然：「達哥啊，如果打我能夠讓你覺得開心，那你就盡情的多打兩下吧。」

    「想得美啊，你以為疏通暗脈這麼容易？這簡簡單單的幾下已讓我損耗頗巨，沒有三年五載根本緩不過來。」

    王飛豎起了大拇指：「達哥就是達哥，場面！不過達哥，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達摩黯然的笑笑：「這裡，就是貧僧的家啊。」

    王飛看了看這地動山搖的天地，吐了吐舌頭：「這高人就是不一樣，住的地方都這麼大氣。」

    達摩呸了他一臉唾沫：「你以為貧僧願意呆這破地方的？罷了，這些以後再和你說。你也算是有些緣法，竟能找來伏羲精血打開禁制，可惜血脈已經很淡了，只能打開禁制的一條縫隙，卻不能把它給毀了。」

    「伏羲，精血？達哥你開玩笑的吧。」王飛這回真的要吐血了。

    為什么小山有一個開印刷廠的老爹，我就無父無母？為什么小山那麼胖卻有伏羲的血脈，我體型那麼勻稱就只有b型血脈？為什么小山那麼丑從來都不缺女朋友，我長那麼帥到現在還是個處男？

    天道不公啊！

    如果不是達摩說了一句話，他真就一頭撞隕石上了。

    「既然有緣，貧僧就傳授你點微末之技，也好把貧僧這些年領悟的東西傳承下去。王飛，你可願意？」

    王飛腦袋都快貼著隕石塊了，硬硬的停了下來，嘴巴張得足以吞下一枚鴕鳥蛋。達摩是誰啊？少林武學鼻祖，沒聽過天下武功出少林嗎？現在練武的十有八九都是達摩的徒子徒孫。就算不論名頭，就沖達摩揍他不用第二根手指頭，這本事也小不到哪裡去。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達摩小拇指在他頭上彈了一下，這廝頓時摔了個四仰八叉。

    「休要亂拜，作我弟子哪有這麼容易。」達摩臉現傲然之色：「想要成為我的入室弟子，就先作出些成績來。」

    王飛眼神炙熱的說：「做不做弟子都沒關係，教點真本事才是正經。」

    達摩抬腳將他踹了個跟頭：「貧僧一生所學，唯佛、武、醫。只有醫道不曾參破玄級，難登大堂。你我有緣，我便將一身醫術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你。」

    王飛聽了很是鬱悶：「達哥，你這事兒辦得不講究啊。你也說了你醫術一般，為什麼不教我武功呢？你要是敝帚自珍，乾脆就別教。」

    「愚蠢。」達摩抬腳就踹，卻被王飛躲過：「你這愚民懂個什麼？貧僧醫道是沒大成，世上除了扁鵲張機，又有幾個大成了？醫之道，可健體魄，順筋脈，通天機，更重要的是，行醫救人是積累功德最快的途徑。」

    王飛納悶的問：「我又不是佛門弟子，又不想立地成佛，積那麼多功德干甚，又不能當飯吃。」

    「氣死我也。」達摩又是一腳踹去，王飛側身躲過，不防達摩這次是鴛鴦連環腿，一連串悶響過後，王飛全身上下滿是大腳印子，癱坐在地上一邊吐血一邊有氣無力的說：「達哥，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行不？」

    達摩一本正經的說：「憑你的資質，靠練武打破這封印，沒個兩千年想也別想，你也活不到那一天，我也等不到那一天。所以咱們只能另避蹊徑，讓你積累大量的功德，以普度眾生的慈悲心來轟碎這該死的禁制！」

    「普度眾生？」王飛愈發覺得不靠譜了：「那不是觀世音和地藏王菩薩的活？」

    「你知道的太多了，讓你學什麼就學什麼，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哪來許多疑問。」達摩臉色一沉，眼現凶光：「惹得貧僧怒起，立地除魔，宰了你給蒼生除害。」

    王飛沒話說了。要麼說高僧就是高僧，殺了你，還得給你扣個魔頭的帽子，這上哪兒說理去？

    達摩見他一臉的委屈，臉色放緩了一些：「其實你也不要小看了醫道。當初我東渡中土，一下子就被博大精深的中醫所吸引。別處的醫道，只是一門治病救人的技術，中醫卻能助人通曉陰陽，理解宇宙，探知奧秘，其中玄妙，到現在我都不敢稱掌握百分之一。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去看一看黃帝內經，別把它當成一本簡單的醫書，深切領悟，對武功也是大有裨益的。」

    王飛心中一動。

    達摩見他不再琢磨學絕世武功了，老懷大慰：「你可有中醫的底子？」

    王飛點點頭：「師傅教過些，不過比較粗淺。」

    「好，我就先教你觀氣之術。」

    王飛渾身一個激靈，不愧是達摩啊，見面禮就如此厚重。什麼是觀氣術？扁鵲見蔡桓公里就有個經典病例：

    扁鵲見蔡桓公，立有間，扁鵲曰：「君有疾在腠（cou）理，不治將恐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曰：「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居十日，扁鵲復見曰：「君之病在肌膚，不治將益深。」桓侯不應。扁鵲出，桓侯又不悅。居十日，扁鵲復見曰：「君有病在腸胃，不治將益深。」桓侯又不應。扁鵲出，桓侯又不悅。居十日，扁鵲望桓侯而還走。桓侯故使人問之，扁鵲曰：「……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矣」

    要知道，扁鵲從始至終沒有去搭脈，純靠兩隻眼睛就看出了蔡桓公的病況，而事實證明，扁鵲的觀氣之術是正確的：桓公崩了。

    要說之前王飛還對學醫有點牴觸，現在則有些迫不及待了。當世中醫有望聞問切的講究，可這個望字，與古時的觀氣知病不可同日而語。也就是說，他若學會了這觀氣之術，那可是蠍子拉屎獨一份了！

    達摩正襟危坐，這就開始講了：「內經曰：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而知之謂之巧……」

    天上的隕石依舊如雨飛落，大地的裂縫依舊一道連著一道，天地之威，不曾稍減半分，王飛此刻沉浸在學習的快樂中，對四周天崩地陷的威勢渾若未覺。

    達摩講著講著，嘴角暗暗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孺子處亂不驚，可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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