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記憶共鳴

    藏經閣，魔教最重要的建築之一，其內存放了魔教成立以來獲得的所有的功、法、陣。其本身，便可稱為魔教的底蘊之一。

    藏經閣的第一層，有著浩如煙海的書籍，它們記錄了數量眾多的術法，陣道，功法，乃至凡俗武學。

    同時，由於藏經閣的第一層對所有弟子開放，為了豐富弟子的生活，此地還存在諸多不涉及修煉的話本。它們有些記錄魔教的輝煌歷史，有些記錄世間的出彩人物，也有些是純粹供後人玩樂的有趣故事。

    就這樣一代代積累下來，在錦辰來到魔教之時，魔教藏經閣第一層的藏書數量甚至達到了驚人的七百萬冊。而它的占地面積，也達到了近十萬平方米。

    再往上則是第二層。因為藏經閣總體的形狀是塔，所以它的第二層會比第一層小的多。同時，第二層的藏書數量，也根本無法與第一層相比。

    但與之相反的，第二層的總體價值，卻遠高於第一層。因為第二層存放的功法技，都比第一層更加強大。同時能存在於第二層的「史書」，對外界來說也稱得上是不傳之秘。

    而也因為第二層比第一層更加重要，所以藏經閣的第二層，只對內門弟子以及長老，部分執事和護法開放。

    「八代教主風月錄？」

    子神打量了下四周，陌生的環境。

    他又看向不知道為什麼被自己拿在手裡的書，掃了一眼書名，更加不明所以。

    什麼，東西？

    這是哪？

    雖然這麼想著，子神還是快速掃了一頁書中的內容。

    正如其名，這是一本十分詳盡的，描寫男女風月之事的話本。

    子神更加不明所以了，他到底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種地方，手裡還拿著這種東西？

    幻境？問心？凝聚魔念的必要流程？

    所有魔修入魔都是這樣的嗎？

    但為什麼不是我的經歷？

    子神又四處打量了一番，他現在應該在什麼建築物的內部。這建築很大，一眼望不到邊。距離他不遠的地方，還有著繼續向上的木質樓梯。

    上去，還是下去？這並不是什麼需要過多考慮的問題。

    上去的樓梯距離自己更近，下去的樓梯還不知道在哪，子神自然是選擇前者。

    只是就在他即將踏上去往藏經閣第三層的階梯時，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叫住了他。

    「這位弟子，你在做什麼？」

    有人！

    子神的身軀在一瞬間繃了起來，但很快，他又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能無聲無息接近他的人，實力在他之上的可能性至少有八成，與這樣的人交手，實在是有些冒險。

    「你不知道第三層只有那十幾位核心弟子才能上去嗎！」

    蒼老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一次，還有著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在那句話說完之時，聲音的主人也來到了子神背後。

    「是小子魯莽了。」子神轉身，歉然笑道。

    那蒼老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留著八字鬍，身高不足一米三的小老頭。

    此時，那小老頭正摸著自己一撇鬍子，不知有沒有睜著眼睛，頭上上下下動著，打量了子神一番。

    「面生得很吶，看來是新入內門的。也罷，小老兒放你一次，下次注意規矩。」說著，那老頭兒便背負著雙手，也不待子神回話，自顧自又離開。

    他並不擔心這個面生的弟子強闖第三層，他已經警告過了，如果真有人這種情況還敢上去，那也只能證明那人是個傻子。這樣的傻子，不可能入內門。

    而且，哪怕真有例外，他也不介意隨手斃了。

    腳步聲慢慢遠去，直到子神再聽不見一絲聲響，他的身軀才徹底放鬆下來。

    化神！

    子神判斷出對方的境界。

    好險，往上的階梯居然有化神守護。

    子神又回頭看了上去的階梯一眼，我倒是越來越好奇這究竟是什麼地方了。

    不過，現在還是罷了。

    子神轉身向另一個方向邁步，現在還是先離開這座建築吧。

    就在子神這麼想的時候，他周圍的一切都迅速虛化，原本真實存在的書架與書籍，像沙子一樣被吹散。同時，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半人高小女孩的身影逐漸清晰。

    待他回神時，剛剛還在不遠處的小女孩，已經出現在他身前。

    哎？

    子神回頭，看到一座巨大的塔形建築，大門之上，牌匾處書「藏經閣」。

    雖然沒有自己離開的記憶，但他莫名有種感覺：自己剛剛是在這座藏經閣裡面，現在他出來了。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正想著，原本在他身前的小女孩，就像正常人看到柱子石頭之類的東西一般，繞過了他，一步一步走向藏經閣。

    錦辰小姐？

    看著那一步步走遠的小女孩的背影，子神的眉輕輕擰了起來。

    他該怎麼描述這種感覺呢？

    他是第一次見到那個小女孩，他也沒有看到她的臉，但就是毫無根據的，他確信，如今跑遠的那人，就是錦辰！

    她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這副樣子？

    「等等，錦辰小姐。」

    他追了上去。

    但不知是沒有聽到他的話，還是聽到了卻不知道子神叫的是自己，小女孩的動作沒有半分停頓，依然一步一步，左躲右閃，躡手躡腳的，向著藏經閣的方向移動。

    大白天的，她這是在做什麼？

    小女孩跑到一根柱子之後，探出頭打量藏經閣大門處。

    看守藏經閣的長老正躺在他的老木躺椅上，帽子蓋在臉上打盹。

    機會！

    小女孩眼睛一亮，迅速沖了上去。而後

    咣！

    她一頭撞在了一面看不見的牆上。這一撞力道之猛，不僅讓她額頭一片通紅，她本人更是因為反彈的力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魔術平面！這可惡的老鬼，又耍我！」

    小女孩罵了一聲，迅速爬起身，往遠處跑。

    但她剛跑兩步，就發現不對。

    她居然飄了起來，雙腳根本碰不到地面。

    「老鬼，你放我下來！」

    小女孩拼命掙紮起來。

    但她現在不過一介凡人，又怎能掙脫一位修者的束縛。

    更不要提，這位修者還是魔教的鎮法長老，修為通天，大成之境。並且只要他本人有意願，隨時可渡劫。

    「你這小藥果，說話還是這麼不中聽，就不怕本長老吃了你？」

    無形的力量押著錦辰，將她提到鎮法長老躺椅之側。

    「那你就試試，看我能不能毒死你！」小女孩拼了命在空中扭動著，怒聲開口，絲毫不給鎮法長老面子。

    「我吃你有什麼用？你這藥娃娃著實沒趣兒。」

    說著，鎮法長老擺了擺手，剎那間一股颶風憑空而生，吹得錦辰飛起數十米，而後如流星般划過一條拋物線，墜向遠方。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自己回去趟幾天吧。」

    嘭！

    一聲悶響，小女孩重重撞上了某物，劇烈的衝擊震遍全身。

    在這股無法阻擋的力量面前，只有肉體凡胎的她又能做什麼呢？不過是咬著牙暈過去罷。

    「長老。」子神抱著那似是錦辰的小女孩，抬頭冷冷直視著藏經閣大門處。

    「您這樣對一位沒有修為的小女孩，過分了些吧？」

    將近三十米的高度，將近千里馬全力狂奔的速度。

    居然用這種風去趕走一位凡人，這不是要她死是什麼！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雖然不知道面前之人是誰。

    但是，就這麼一個連聖人都不是，連顯聖都不是的雜碎，居然敢這麼對他看重的救世主！

    簡直是

    「你這小娃娃又是哪裡來的，真是」鎮法長老有些無奈的拿下了蓋在臉上的帽子，「多管閒事啊！」

    「你知道她是誰嗎？」鎮法長老坐了起來，眉毛抖動，「老朽可沒想著殺死她，但讓她受些傷，傷得重一些，她也好回去交差。老朽是在幫她啊，倒是你這小娃娃」

    「夠了！」子神怒喝。

    什麼叫讓她傷得重些是在幫她？什麼叫他多管閒事？

    子神冷著臉，抱著懷中的小女孩，身形緩緩拔高。

    同時，十二道通天徹地的身影也在他身後逐漸凝聚成形。

    「給我跪下！」

    獨屬於神境的壓迫之力，疊加了十二次，宛如潮水一般，從子神身上蔓延而出。

    恍惚間，子神看到整個世界都破碎了。

    破碎又重組，在他面前構成全新的場景。

    但很快，這新出現的場景又一塊塊碎裂，凝聚成一些別的什麼東西。

    他看到：有人將她擄去，搜她的魂，要她的功。

    他看到：有人將她束縛，開她胸腔，取她心頭之血，練邪功。

    他看到：魔教的那位聖子，故意讓她發現，「自己唯一能夠信任的人，不過是聽他命令行事，不過是在騙她」，然後那位聖子殘忍地笑著，看著她陷入絕望。

    他看到：有其他勢力的大家小姐，因為看不慣她總「跟」在魔教聖子身邊，將她綁走，要劃了她的臉。

    他看到：她終是進了魔教的藏經閣，被關在地下一層，成了魔。

    他看到：她摸進欺負過自己的弟子的閉關之處，拿著一柄漆黑的匕首，一刀殺死了那人。然後又坐在一具溫熱的屍體上，一次又一次「補刀」。

    他看到：她挖了自己的心，跟鬼佛換一塊刻著古經文的石頭。

    他看到：她騙來一幫人去圍攻魔教聖子。然後在那些人處於下風之時，她毫不猶豫地賣了他們，還跟著魔教的人一起搜那些人的屍。

    他看到：又是一處秘境，又是充滿機關的通道，她想都沒想就要衝上去，但這一次她卻被人拉住。「你一個女孩子家家，有危險總沖那麼前幹什麼？」

    然後在通道中，他又救了她一次。她雖然嘴上說那人多管閒事，但卻無法遏制的，心自己跑到了這個「世上唯一會關心自己的人」身上。

    他看到：她背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那個救過自己一次的人，上了崑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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