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在之後的二十多年,閬鳴與陸載的關係密不可分,儘管前者並沒有親手將後者養大。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閬鳴總是將他付託於其他人,或一個寡婦,或一對巫覡夫婦,或一個巫寺里。
總待不上三年,陸載就被閬鳴接走,輾轉各地。
閬鳴其人,素有人情冷峻之名,無論對人還是待己,都極其嚴格甚至刻薄。這或許與他不一般的巫覡身份有關。所謂巫覡者,身載巫力,以施巫術,大行於世。在男曰覡,在女曰巫。其事神明,主祭祀,掌巫力,為萬民祈福祉。凡能令天下太平,萬物安生者,皆可為世間大巫。
而大晟其國,以巫治國,從京城到各地州府縣村,皆設巫寺——方相寺。統領天下巫覡者,京城方相寺之主,就是大國師閬鳴。閬鳴巫力之強,絕地通天,四術皆靈,巫界皆稱其為「七星勾陳掌天下,四巫絕塵知珠璣」。縱觀其一生,又數次拯救天下於崩離之際,是為天下第一大巫無疑。
就在閬鳴七十載誕辰之際,寺中善卜的九蓍長老循例為其占卦,沒想到竟斷閬鳴此歲有大劫,而且已然陷入,卦中箴言只有四個字,「在劫難逃」。
閬鳴問,「是難逃,不是逃不了。長老可有法子?」
九蓍長老道,「有。就你七十之後這兩載,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閬鳴大笑起來,「哈哈,長老這是要我如那聽話小兒一般循規蹈矩?只是我身為大國師,何有越軌之理?我自當謹慎罷。」
「國師既已古稀之年,何不就此退隱?」
「退位讓賢,我早有此意。只要等華兒受笄,接過王巫一職,方相寺諸事就可以統統交給華兒和覆兒了。」
「何只是方相寺的事。」九蓍長老嘆道,「天機不可多說。天下繫於你一人,好自為之。」
閬鳴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
他看著盤坐在他四方的四位長老,分別對著他們起身後又跪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四長老每逢三年為閬鳴占卜相命。此次見面之後,或三年後再見,或是最後一面。
閬鳴站起來,大步揮袖而去。
在卜術中,有一禁令巫覡不能為自己占卜,一來必然有誤,二來越是強大的巫覡,若強行逆天改命,恐怕會禍亂人間。
閬鳴並沒有為自己占卜。但他這種通天大巫,豈對自己命數全然不知?
當然,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未卜先知。這劫到底是如何,他也只能且行且看。
他早有退隱的想法,只要等徒弟白華受笄即可。在此之前,他還得處理最後一件事。
負責平定叛亂事宜的八桓寺,收到可靠情報皇上南巡之時,會在雒城遇襲遭刺。
策劃此事的人,就是南方叛軍靖楚盟的穆紹武。
這穆紹武,是原大晟大將軍,原本也是閬鳴的好朋友。
友誤入歧途亂天下,自當親手將其捉拿,然後再向皇上求情,最起碼免其亡族。
八桓寺卿樂承諫,也很高興閬鳴能幫忙。畢竟此行變數頗多,對方也會有巫覡參戰。南巡雒城計劃不變,只是坐在御輦里的人不是皇上,而是變成了自己。此舉將計就計,為的是將穆紹武引出來一舉拿下。
穆紹武最有可能選擇行刺的時間地點,就是夜間,雒城夜市。
千燈輝煌如晝,高樓皆酬。處處蠻聲喧鬧,夜夜笙歌徹曉。不夜不眠的南都雒城,繁華熱鬧的街市,起伏的教坊,有人在酒色間飄蕩雲端,有人則在小巷裡不懷好意。
筆直的市街摩肩接踵,人行兩旁的店鋪都張燈結彩。遊客小販個個都伸長了脖子,籃子裝滿了鮮花。
皇上來了。衛兵在街道兩旁一字排開,橫槍防衛。一乘高大的金綢轎子平穩而來,穹廬上盤繞著一條金龍俯視眾生,煞是威嚴。一隻戴著絲絨手套的手稍稍揭開珠子鏈,微微露出側臉,向著人們招手。道路兩旁儘是百姓的歡呼,人潮隨著隊伍慢慢向前涌動。
突然,有一條狗,從衛兵頭頂上飛跳出來,落在御輦面前。
好一條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它竟大聲洶洶地向著皇上吠叫。衛兵急忙趕狗,沒想到接踵而來的,是更多的狗從四面八方涌至道上。一時狗吠聲鬧天響,人群恐慌,衛兵們霎時間亂了陣腳。
就在此時,一支冒火箭矢射在御輦上。還沒及衛兵反應過來,火箭如雨,轎如箭靶,道路上突燃熊熊烈火。人們恐慌起來,暄嘩鬼叫,四處擠嚷推搡。前一秒還在為皇權歡呼的百姓,這一秒只顧著逃命,全然不顧車輦里的九五之尊。
漫天火光中,黑衣人四出!屋頂上、巷子裡、角落處黑影躥動,銀劍奪目!有四人從屋頂飛身跳下,落在御輦上,四把劍對著車輦里就是一刺!但長劍入內,卻不覺是刺入肉體。
刺客們相覷,大感詫異。一掀開帘子,突感一陣狂風撲面,兩人未及睜眼就遭一掌而死。另外兩人轉身欲逃,可也被輦中人長劍削出,瞬間身首異處!
閬鳴立在不遠處的高樓上,靜靜觀之。這黑夜下的長街燈火,因這火勢而更加濃艷。
風雲俱來矣!閬鳴飛速地結著手印,然後「喝!」一聲豪氣萬丈的怒吼,頃刻間閃電交加,雷鳴轟動,不一會便落下滂沱大雨,一下子撲滅這長街之火!
他又兩指稍沾雨水,先是閉目,兩指再划過眼皮。再睜開之際,他雙目灼灼發出熒光,掃視著整個雒城。
他在尋找,尋找刺客之首,穆紹武!若情報無誤,他一定會親自前來!
那刺客一眾不敢戀戰,也不四處躲藏,而是聚成一小股逃竄。他們快如鬼魅,不一會就穿越大半個雒城,直抵城門!
城頭黑壓壓的一片,全是重甲士兵。見刺客到,火把齊舉,帶甲持刀,控弦上箭。黑衣人馬上施展輕功,攀牆而行;城牆上箭矢齊發,直射向他們!隊伍最後的黑衣人紛紛亮出面具——原來是巫覡,雙手飛快結印,運轉巫力,掀起地上萬片瓦磚,氣流卷至半空,擋住了箭雨!
「逃!」
除了那幾個巫覡,黑衣人全數攀牆,輕功踏至半牆,努力躍起登城。他們行動實在太快,一眨眼的功夫便躍至士兵面前。十多名刺客眼看便要逃之夭夭。
「築釘牆!」
一聲洪鐘般的喝令,城牆上的士兵們突然舉盾。這盾不是普通的盾,乃是高兩米多的鉚釘盾。這士兵也不是普通的步兵,個個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舉盾有如翻掌,瞬刻間,這百里城牆變成了黑壓壓的天牢!
黑衣人或一躍而上,死在了尖利的鉚釘上;或無可奈何,只能落地作罷。
幾個黑衣巫覡再飛牆而上,施法術使那萬片瓦磚狠狠砸向士兵。可又是頃刻之間,狂風大作,將瓦磚吹落。又黑衣一巫禹步懸空,建立結界擋住強風;另外兩巫於半空結印,四掌落下,在城頭上震飛盾兵,硬生生打開一個缺口。
可就在此時,黑衣巫覡們忽感恐懼,突處強大的重壓之下。
一位披著夔龍星月紋玄袍,戴著勾陳面具的人從天而降。
好恐怖的巫力!三個黑衣巫覡竟被這巫力壓得跪下來,連氣息都被震懾住,大氣難喘。
此巫來勢雖洶洶,立地卻若風中煙。兩腳著地,他不慌不忙地拿下面具。花白的髮絲下,臉上處處皺紋,歲月留痕間溝壑縱橫,但一雙明目卻炯炯有神。
「閬鳴!」一巫吃力地喊了一聲後,立馬吐血。
閬鳴將他們的面具統統揭下,竟無一是穆紹武。
他捏住一巫的臉,問道,「穆紹武何在?」
這巫覡早已耳目流血,側臉睥視著閬鳴,吃力地吐字道,「你,枉為,天命之人!」
話畢,氣絕而亡。
城牆下的刺客也皆被屠戮。一刺客臨死前大喊道
「盪靖天下,楚辱而生!閬鳴,我等為鬼必在黃泉咒你惶惶終日,不得好死!」
至此,靖楚盟的刺殺行動可告失敗。刺客無一倖存。
但,不見穆紹武的蹤影!
「樂大人,你情報有誤。」閬鳴對樂承諫說道。
「恐怕不是情報有誤,行刺的時間、地點、部署都和情報一致。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臨時知道情報泄漏,穆紹武臨時撤退;二是敵人故意泄漏情報給我們,計中有計!」
樂承諫早已在思索。這一次行刺實在詭異。按照靖楚盟慣用伎倆,行蹤暴露後,他們本應第一時間分散逃走,隱潛於喧鬧的人群,伺機逃脫;而不是聚成一股,還直奔城門!傻子都知道城門必定重兵布防!
閬鳴了解穆紹武。此人最重義氣,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讓同夥送死,更不會自行撤退!
他突然想到什麼,急問道,「皇上何在?」
「在城郊一隱秘處,前朝破落王府,有嚴將軍鎮守。」樂承諫盯著閬鳴凝重的臉,失驚道,「莫非······」
尚不待樂承諫說完,閬鳴已經禹步飛走。
但一切都晚了。
當閬鳴急至,發現王府內多有死傷。
他直突大堂,發現有一眾府兵正用巨木撞門。
「讓開!」
閬鳴運功出掌,瞬間攻破堂門。眾人沖了進去。只見皇上和將軍嚴守剛身負重傷倒在地上,一息尚存。三十餘名黑衣人全都斃命。唯有穆紹武長刀在手,正踉踉蹌蹌走向皇上。
閬鳴趕緊突前,擒住穆紹武。
「穆紹武!」
「呵呵,閬鳴。就差一步,皇帝小兒必死我刀下!」
話畢,暈了過去。樂承諫率眾趕到。
血遍流於地,盡濺於牆,可見是一場怎樣的惡戰。
皇上傷勢不重,只是點點皮外之傷。
但嚴守剛慘不忍睹。雙目被盲,全身刀傷遍布,失血過多,氣若遊絲。
一番整頓救運後,皇上和嚴將軍皆安排在各自的房間裡治療。
閬鳴把手按在皇上的傷口上,全神貫注為皇上運氣療傷。他已事三朝,一直照看著小皇帝長大,現在看這孩子驚恐過度,心中不禁嘆息。他拿起一條溫毛巾,輕輕地擦著皇上的額汗。
一手隔觸額頭,一手探入氣血——閬鳴感覺到一點不尋常,微微皺起眉頭。
樂承諫見狀,忙問道,「國師大人,可是皇上身體有異?」
的確有異。異在不異。閬鳴竟然無法感覺到皇上的氣息。
皇上慢慢醒了過來。
「陛下,龍體如何?」樂承諫忙問道。
皇上不語,極為驚異地看著眾人。
「陛下?」閬鳴越發疑惑。
皇上吞了吞口水,定了定神,「無妨無妨。國師,你快去看看嚴將軍吧!」
「不用國師費心,嚴將軍自有巫醫醫治。」樂承諫說道,「還是讓國師再看看陛下······」
「不用!嚴將軍護主有功,不能讓他有事了!國師,快去看看他!」
閬鳴見皇上龍體無礙,雖心存疑惑,但也不再多想,何況嚴將軍確實傷不忍睹。
於是他便說,「既然皇上有言,我就去看看嚴將軍。」
閬鳴走出府堂。步子間,不免得陷入沉思。
皇上身子已無大礙,靜待療養即可,只是有一點令他感到奇怪。
每個人自身都會有獨特的經脈運作,氣血流轉。而剛剛閬鳴卻感覺到皇上身體和平時大大不同。這也可能只是閬鳴多疑。皇上受傷,又經此驚險,氣息絮亂也當正常。
閬鳴想了想,便覺此事暫且放下吧。
他來到嚴守剛處。只見後者雙目緊纏白布,瞳處滲血,煞是可怖。
巫醫說,雖雙目被刺,失血過多,但亦可保住性命,只是有點神志不清。
閬鳴讓巫醫退下,隨即為嚴守剛療傷。
嚴守剛突然驚醒,失魂大叫,猛地抓住閬鳴的手。
「嚴將軍冷靜!」
「你!你是誰!」
「我是閬鳴!」
「啊!國師大人!」
嚴守剛聽著閬鳴的聲音激動異常,他緊緊抓住閬鳴的手不放,吃力發出聲音。
「嚴將軍,冷靜下來,我正為你療傷。」
他一手緊緊抓住閬鳴,一手拼命揮拳。
「嚴將軍?」
「國師,請屏退左右!」
「此間只剩我與將軍兩人,將軍有事不妨直說。」
嚴守剛點了點頭,「好!」
他艱難地豎起一手指,在閬鳴手心上一下一下地劃著。
閬鳴不明他劃了什麼,看來此事隱秘,不能言語。
於是他伸出一指,直指一銅盆,銅盆馬上盛滿了清水。他將這盆水放在了桌子上。
「嚴將軍,請!」
嚴守剛輕輕用指一戳,吃力地在桌子上寫下四個字
「明君遭劫!」
閬鳴一看大驚。
嚴守剛再吃力地支起身子,手指蘸水顫顫抖抖在木桌上寫下
「此帝非帝!」
閬鳴實在難以置信,一時語塞。
他又一掌打在地上。
「嚴將軍,我於此屋方圓五里立下結界。結界之內一舉一動我皆可知。現在此刻四下無人,將軍不妨慢慢道來。」
「好,」嚴守剛躺了下來,大喘幾口氣,緩緩說道,「方才我被暗器所傷,雖雙目已失,但是還可護帝於身後。穆紹武他們仗著人多勢眾,終究繞到我身後,擄走少帝,並躍上屋頂逃走。我雖失明,但仍可感知到周圍氣息之變化。」
「但是穆紹武被我們抓住了。」
「正因如此,才要被抓,不是嗎?」
閬鳴震驚。
「方才本巫也覺得皇上身體有異,莫非這真的是偽帝?」
「國師能下定論麼?」
閬鳴深閉眼睛,不語。
後他又睜開眼睛,急問道,「嚴將軍,事關重大,此事你可有十成把握?」
嚴守剛茫然地搖了搖頭,「正因事關重大,我也不敢牟然斷定。畢竟我非親眼所見!」
他顫顫抖抖地抬起另一手臂,只見五指緊握成拳,在閬鳴面前慢慢展開。
嚴守剛的手上竟有一塊金黃色的斷綢。
「這是!」閬鳴拿起,細細察看,「這是皇上身上所穿衣物。」
嚴守剛點了點頭,「正是。賊人劫走皇上之際,我情急之下扯住皇上的衣服。」
閬鳴突然想起了什麼,大步走到窗邊,觀望星空。
「帝星雖有式微之象,但未至黯然無光。無論此間真偽,天下之主尚無性命之虞。」
他看著手上的斷綢,「為今之計,也只能先以這斷綢來一辨帝之真偽······」
此時,閬鳴覺察到了什麼。門外傳來一道通報聲,「皇上駕到!」
閬鳴當機立斷,一掌掌面朝下,輕輕拂過嚴守剛的臉。嚴守剛馬上昏迷過去。然後閬鳴趕忙開門迎接。
他先是看著樂承諫,再將目光轉向個子才到自己腰間的少帝。
退後幾步,彎腰作揖行禮。
「國師免禮。嚴將軍傷勢如何?」
閬鳴忙嘆了一聲,哀色答道,「唉,請恕本巫無力,將軍已絕。」
「啊?什麼!」皇上和樂承諫聞言失色。
皇上忙走近察看,只見嚴守剛已無氣息。
「國師,巫醫方才說嚴將軍雖是重傷,但仍無性命之憂,怎如今······」
「陛下可再叫那巫醫過來看看。」
那巫醫忙過來望切。一代名將,已無躍動之脈,更無生命之象。
「這,這確是小巫誤診。國師明察,嚴將軍已絕。」
皇上雙手掩臉。樂承諫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皇上哽咽說道,「回昊京命珠璣閣擬旨,就說嚴將軍捨命護駕,倏爾戰絕,朕心深為痛悼。要好好厚葬他,並嘉其功,追封為勇武大將軍,授帥位,其家屬諸族享其俸祿,以示褒崇。」
樂承諫忙跪地,「臣代嚴將軍謝主隆恩。」
此時閬鳴卻是暗暗地細看著皇上的帝衣。
龍袍下方竟真有一角被撕扯掉。
莫非嚴守剛所言有誤?閬鳴更是疑惑。
「對了,國師,樂侯,朕在這南方住不習慣,想在今晚連夜趕回昊京了。」皇上說道。
此言一落,閬鳴突感詫異。
樂承諫忙說道,「陛下,天色已晚,南方賊寇未除,自然路上多不太平。何不稍息一晚,等到明早再出發回京?」
閬鳴也忙說道,「樂侯所言正是。更何況穆紹武剛剛收監,此刻馬上連夜押送,恐怕路上有被劫之虞。」
皇上想了想,「國師所言甚是。那就讓穆紹武留在雒城,交由駐軍看管吧!」
「啊這!」閬鳴和樂承諫又是一驚。
樂承諫忙說道,「陛下,南方靖楚未除,將穆紹武留在雒城無異是引賊來劫。臣以為,天亮之後,即可將穆紹武押往王畿,收監天牢。」
皇上破涕為笑,「你的意思,是說整個湘州泱泱十幾萬兵馬,竟看不住一個穆紹武麼?」他揮袖轉身,童音令道,「穆紹武留在雒城即可。朕主意已決,樂侯勿再多言。我們啟程回京!」
皇上正欲離開,卻遲疑一下,轉身笑嘻嘻地走向閬鳴,捏著閬鳴的手。
「國師不如與朕一道回京?」
兩手相牽,閬鳴卻還是無法感覺到皇上的氣息。
「好。」
「哈哈,有國師相伴,還怕什麼靖楚盟啊!」
待皇上和樂承諫一離開,閬鳴馬上探了探嚴守剛的鼻息,然後又是一拂掌,嚴守剛臉上漸生血色。
閬鳴嘆了一口氣,輕輕捏著手中的斷綢。
已經目驗斷綢,便證明皇上還是皇上?
還是說斷綢也只是一面之據,真君還是被劫了?
茲事體大,閬鳴一時難以置信。也正因茲事體大,所以才應一疑再疑。
他望著夜空星辰,嘆息道,「這難道正是我命之劫,也是天下之劫?」
此時此刻,他想起膝下如己出的徒兒白華,還有遠方的故人之子。
。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