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翼能工作室不出意料地收到了消息。吳慶南因為做假賬一事碰巧被人現後舉報揭,恆榮集團高層大為震怒。特別是他的妻子林長瑛,在會議上痛心疾,主動要求承擔責任、自請降職處分,並提議解除丈夫在公司內的一切要職,關於其涉嫌違法犯罪的部分移交司法機關處置。
她大義滅親的巾幗之姿非但消除了個別懷疑她與吳慶南串通一氣的聲音,而且博得許多同情和讚許。任憑吳慶南如何狡辯還企圖把污水潑到自己妻子身上,最終公司仍做出決議,幾乎同意了林長瑛的所有意見,對吳慶南予以罷免開除,同時交由警方立案調查。
人算不如天算,故事的主角竟和吳慶南預想的掉了個個兒。
或許這就是自作自受吧。協同曾玉春執行任務的那名細白女生暗忖。
「文綺,你的綠茶。」傅楊進屋,笑著把一杯小號的綠茶輕輕放在對方桌面。
「謝謝。」
恰好這時,陳海東神色嚴肅地大步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另外兩人。一個身材魁梧、壯得像頭牛,比陳海東還要高半個頭,唯一不足的是他長了******不變的撲克臉,用當前流行的話講就是面癱。而另一位與之相比完全是另一個極端,嬌小玲瓏,眉目清秀,很容易使人聯想起商店裡賣的的搪瓷娃娃。
「老總。」
陳海東瞟了朝自己打招呼的傅楊一眼,微微點頭:「都進來開會。」
傅楊疑惑地和細白女生對視半秒,隨即帶著迷團跟上前面三人。
經理室內,五人續坐下。陳海東快環顧眾人一圈後,忽然說了句本身就很奇怪的話:「整件事有些奇怪。」
他所指的自然是最近林長瑛這樁單子。
「怎麼奇怪法?」吳慶南不是已經被炒魷魚、捲鋪蓋走人了嗎,只要林長瑛再宣布離婚、切割財產,他跟一無所有的境地也便相差不遠了。
「老總,林女士那邊出什麼問題了嗎?」細白女生一針見血。她清楚陳海東所言的怪,絕不是出在吳慶南身上。
「今天是我們約好看戲的日子。但好像已經有人替我們安排了另一個結局。吳慶南被當眾撤職,林長瑛就在現場,不在的反而是我們。但她沒有來電質詢。同樣奇怪的是,我給小柳打過無數個電話,不是無人接聽,就是沒有回電。八十萬訂金的委託,居然自己都漠不關心。呵,真是有夠特別的。」
「是啊,小柳的電話我一直就沒打通,在恆榮也沒看見過她。難道出什麼事了?」傅楊聽到這一點也覺得不可思議。幾天前泡妞心切的他軟磨硬泡從陳海東手裡拿到了小柳的電話,可無論自己在哪個時段撥打,從未得到回音。小柳就像是人間蒸了一樣,他甚至擔心對方是不是遭遇什麼不測。
「不管了。她是林長瑛的人,真有什麼事咱們也管不著。」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林女士改變主意,不想再讓她和我們接觸。所以她故意不接我們的電話。」
「反正吳慶南已經落馬了,不影響結果。我們還是能拿到酬金的。」跟隨陳海東進屋的那個甜美小女生道。
「我看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陳海東回頭囑咐傅楊,「這兩天盯著林長瑛,如果有可疑之處,立刻報告。」
「是。」
陳海東忽然記起了什麼,打量周圍:「曾玉春哪去了?」
「他說他完成了任務。這兩天想休個假。」
「他倒挺會享受。算了。」陳海東忽而狡黠一樂,「林長瑛的八十萬還在我這兒呢,他不要那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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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開車兜風的曾玉春忽地打了個大噴嚏。
車裡的音箱飄著他最喜歡的經典歌曲,他忘記寒噤的尷尬,跟隨節奏一路哼唱,心情暢快。
哈,難得休假,先去購物,再去撮一頓,晚上到酒吧狂歡,說不定能碰上一段艷遇也說不定呢。
想起艷遇,他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納悶。自從第一次見到小柳後,無論他通過何種渠道調查了解,甚至親自到林女士所在的公司蹲守,卻從來不曾再遇上她。怪事,她不是林長瑛的秘書麼,怎麼會不在恆榮上班?
思緒飄過,曾玉春已經來到計劃好的第一站。於是他把藍色的保時捷跑車停靠路邊,準備到他常去的服裝店買幾件新襯衫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一個人影蹭地從草叢裡竄出來,險些撞上他剛剎住的轎車,把嘴裡還哼著調的他嚇得不輕。
反應過來後是憤怒。他顧不上砰砰加重的心跳,一拉車門,對距離前輪不過幾公分的地上那團黑影喝道:「搞什麼飛機?沒看到人家在停車嗎?!」
「對,對不起……」黑影一骨碌爬起來後,曾玉春終於看清楚了那人的臉。
那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年齡不會過二十歲。怪異的是,明明應該朝氣蓬勃、在校園裡度過大好時光的他,呈現在曾玉春眼中的卻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那一抹抹黑色不是陰影也不是他本來的膚色,而是不知經歷了什麼、經歷了多久而沾染的油污髒垢。
相比之下,曾玉春簡直是言情小說里的高富帥。
好幾個路過的行人已經把看熱鬧的目光聚焦到這對比如此鮮明的兩人身上,有的還停下腳步,期待後續的展。
曾玉春無視他們吃飽沒事幹的視線。他剛開始以為這個流浪者模樣的少年是新聞里常見的碰瓷乞丐,但觀察後又不太像,氣話過後,他的心還是驀地一軟:「沒事吧?下次可別這麼冒失了。」
少年卻沒再答話,他一手捂著左大腿後面,步履蹣跚地朝前方挪去,同曾玉春擦肩而過。曾玉春這回看得真切了。儘管那名少年努力捂住自己的左腿,可那裡仍有血跡慢慢向外滲出。
咦,他受傷了?
曾玉春按捺不住惻隱之心,朝對方背後大聲喊道:「喂!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可是沒有回頭,沒有回音。
唉,算了,不識好人心的傢伙。曾玉春無奈搖頭,重新鎖好車子後徑直往服裝店裡走。圍觀的人群見沒有熱鬧可看,大多數也都一鬨而散。
然而他們,包括曾玉春自己也沒注意到,馬路對面,一雙銳利的眼睛正遠遠地盯著他,如懸崖峭壁上同覬覦獵物的孤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