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曾經斷絕的傳承

    望月閣為弟子提供的修煉場所與大多其他宗門不同，並不是用各種精藝稀材打造的獨立修煉室，而是高聳過雲端之上，一片被光滑削去的山頭。

    沒有沒有專門休憩的地方，也沒有遮風擋雨的設施，有的僅僅是腳底堅硬的山岩。

    流雲在腳下滑過，沾濕修者的衣衫。膽大的飛禽不時落在山台邊緣，好像也希望惹上一點仙緣。

    每座這樣的山頭都能至少容納數百人，放眼向山林望去，無際的雲海上是一片片停人的山台，無數的修士正在其上日復一日地修煉，以望有朝一日能夠實現各自心中的夢。

    「真誇張啊...」

    順手撩撥開面前遮擋視野的雲霧，慎戎忍不住發出感嘆。

    原本他是想說牛逼的，但一頓又覺得難得見到這樣的畫面，說牛逼多少差點雅興。

    金燦燦的陽芒鋪撒在雲海上的每一處，將此時的天地分文金藍兩色。山台上的修士或是發動靈訣，或是盤低而坐，無不是同樣被染上金黃。

    「像一堆少林寺十八小銅人似的...」

    「什麼少林寺？」

    「就是傳說中天下武功發源的地方，你不知道也正常。」

    「少林寺...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天下武功發源的地方...有機會真想去看看....」

    慎戎的出身雖然符合參人的設定，但仍有太多表現要遠超世人以往認知中參人的印象。

    這並不是慎戎第一次脫口說出一些讓人奇怪的話，明月華也只當都是作為那能夠栽培出慎戎這樣尤其特殊參人的高人所講述的內容。

    儘管望月閣作為當今天徽上的四大宗門之一，但記得曾經聽父親明月仁輝不止一次地提到過這些都只不過是明面上的排名。

    在舊世的劫難中，無數的宗門大派消逝在其中，不僅塗炭了無盡的生靈，對諸多人文古技也是一種巨大的創傷。

    大量的修界傳承在此處斷絕，在後世對天徽歷史有所研究的學者眼中，絕大部分的技藝都已經失傳，現今後世所持用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曾經的皮毛。

    同樣的，如今的四大宗門也是如此。

    閻天宗，望月閣，岩山刀派，清心素殿，四門之中只有望月閣一派是仍能在宗門內尋出遺留古籍的傳承門派，其餘三宗都是後世近千年來新星崛起的強大新勢力。

    憑藉著先輩遺留下來的遺產望月閣成為了現今天徽的四大宗門之一，但根據明月仁輝曾經的敘述，天徽之上，保留著那場劫難前遺產的宗門，或者說勢力，其實力並不會輸於望月閣。

    只是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這些蟄伏在暗中的古老勢力並未選擇在當今的天徽上嶄露頭角，而是隱忍於世界的各個角落之中。

    究其原因，明月仁輝也曾以天徽安危為由多次聯繫過其他三宗的掌門，甚至是與天徽皇族商榷。但無論是多少次提出新的疑點，以怎樣的角度去思量，都會以無果的結局收尾。

    又數次聯合探查過後，無功而返的各大勢力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只能寄期望於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勢力早已經消亡亦或是對現世不再構成什麼威脅。

    慎戎口中說提到的少林寺，或許便是那劫難後遺留下的舊世勢力，而且聽慎戎「天下武功發源的地方」的評價，這個少林寺一定是個十分強大，不對，應該說是可怕的勢力。

    栽培出慎戎的高人一定曾經經歷過那場劫難的存在，畢竟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欺騙自己親手培育的參人。

    只是不止為何在慎戎誕生之時那高人並沒有出現，讓他後來身處險境，以至於了現在加入望月閣。

    「你還記得少林寺，或者其他類似勢力的信息嗎，比如...他們都在什麼地方，其中的人是否還在？」

    想到父親明月仁輝曾經無比頭疼的問題答案如今就要呼之欲出，明月華難得地在旁人眾多的公共場合露出了些許急迫的模樣。

    惹得不遠處一眾弟子紛紛停下動作駐足觀看，好奇是什麼能讓一向成熟穩重的閣中天女明月華都心生急迫。

    儘管還有很多事情明月華沒有弄明白，但慎戎和他背後的高人一定來歷極其不凡，是大如天徽當今四大宗門之一的望月閣都不可得罪的人物。

    也幸虧還沒有來得及向慎戎取血，那樣的存在親自栽培的參人豈能被他人隨意指染，自己的傷勢比起宗門的安危又算得上什麼，必須要把這個消息儘快告訴明月仁輝。

    「呃，那是另一個世界的門派了，再說我也不認識路啊，只是大家都知道有這個門派就對了。」

    「另...另一個世界？」

    缺乏交際經驗的慎戎並沒有注意到明月華此時臉色的不對，只是一心在關注眼前那一望無際被陽芒染金的小銅人，實在是有趣地緊，隨口兩句就打發了明月華。

    卻沒想到明月華因為他的回答變得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斷，所謂另一個世界，那所指的不正是學者們成天討論的舊世和後世麼？

    「說了你也不信，就是和這裡大部分看起來一樣，但實際上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

    如果說開始的明月華是為了替父親明月仁輝打聽有關天徽上潛伏勢力的情報，那現在已經變成她自己對於舊世的好奇了，慎戎無意間隨意說出的一言一語都在撥弄著她的神經。

    「嘿呀，你說話說話靠那麼近幹嘛....」

    「哦哦哦....不好意思...」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明月華不知不覺已經貼在了慎戎的身旁，瞪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等著他敘說有關舊世的事情。

    這也讓剛好回頭的慎戎嚇了一跳，意識到公共場合不太妥當的明月華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了兩聲，又站直了身體整好了衣衫。

    一旁正在偷懶的弟子們紛紛無語，直言這小子不識好歹。

    「就是...科技要先進很多，比如說...槍，槍你知道麼？」

    「科技....麼，槍？長槍？」

    「也是...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看著眼前明月華疑惑的模樣，慎戎翻了個白眼給自己，果然讀書少的話頭腦有時候就不夠靈光啊...幸好自己當年也沒有荒廢有在自學，不然得成什麼樣...

    「是一種武器，一般來說是黑黑的，嗙！的一聲，人就倒地沒了。」

    「！！！」

    明月華完全聽不懂，但是再度大為震驚。

    「是...是那個世界的高人所煉製的靈器，不對，神器嗎！？」

    只是聽到聲音就可以消滅敵人的神器？那得比自己手中的雪劍高几個層次，明月華連想都不敢想。

    如今偌大的天徽之上只有七件已知的神器，四大宗門各持一件，天徽皇族持有三件。這些神兵無論誕生先後，無一不是在正確使用下能夠輕易平山覆海的存在。

    用聲音進行戰鬥的武器明月華見過的並不少，但只是發出聲音的瞬間即可消滅對手的武器？那真的還能夠被稱之為武器嗎，倒地是怎樣的人才能打造出這樣的武器，真的能夠被世間容納嗎？

    「神什麼啊，都是批量生產的東西。」

    「批量...批量生產？！」

    如此強大的神器竟然在舊世被批量生產？明月華不得不叒一次感到大為震撼，不僅是因為舊世的物資豐富到足以支撐批量生產那樣可怕的武器，更是因為想到那樣的舊世到底會有多麼混亂黑暗。

    「那豈不是非常的危險？」

    「差不多吧，管控的話就還行，有的國家就...每天都被搶打死很多。」

    「那...當地的皇族為什麼不對槍進行管控？」

    「皇族麼...皇族就皇族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那裡的兵也好，惡人也罷，人人手裡都有槍。」

    慎戎十分平淡地敘述，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畢竟明月華相信與否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不會與現在有任何關聯，除非有一天自己真的能夠回去。

    明明是正午無攔的燦陽之下，聽完慎戎一番話的明月華卻覺得身體一陣冰寒，只是想到那個血腥混亂的世界就讓她的身體止不住的反感。

    在見識過一陣大世面後，此時的明月華已無心再顧及周圍弟子的眼光。兩手環抱雙臂輕輕搓揉，好像能夠讓身體更加溫暖一些。

    「還好生在此處...」

    短短兩分鐘明月華對曾經好奇的舊世再無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