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思相離

    容顏看出了宇文邕眼睛裡的猜測，只是微微一笑，可是，因為流血過多，有些虛弱，似乎意識也已經沒有了。

    「容兒，別睡，你別睡……答應我，不許出事……」宇文邕喊的聲嘶力竭，可是，這些容顏都聽不見了。

    宇文邕駕著馬匹，一直衝進了宮門口，來到殿堂門口，宇文邕一邊抱著容顏衝進殿堂一邊大喊著：「快去找御醫，快……」

    大福踉踉蹌蹌的後退：「是……」

    御醫片刻就到，跪下來替容顏診脈，並查看了傷口，血雖然是凝固住了，但是，這畢竟是一把銳器，還是儘快取出來為好，要是感染了就不得了了。

    「皇上，臣要為姑娘取這尖銳之器，請皇上先休息。」御醫。

    「不用，朕就在這看著……」宇文邕。

    既然皇上發話了，御醫也不好說什麼，丫鬟們紛紛準備好了毛巾，劍傷藥，還有燒紅了的鐵塊。

    丫鬟們小心的剪開傷口處的衣服，御醫小心的將那個銳器一下子拔了出來。

    容顏只是輕哼了一聲，很快便陷入了無意識當中。

    御醫拿著熱鐵塊捂著傷口燙了三秒，這一燙讓容顏喊了出來。

    「呃……」

    扭曲的表情讓宇文邕內心更是自責，只見御醫止血之後，將藥粉灑在了上面：「替姑娘包紮。」

    丫鬟們照做，宇文邕盯著痛苦的容顏一邊冷聲問道：「她沒事了嗎？」

    「回皇上，姑娘只是流血過多，只要好好修養即可。」御醫。

    宇文邕：「下去吧。」

    「是。」御醫。

    丫鬟們也都已經差不多了，三三兩兩的退了下去，只剩下他們二人。

    宇文邕靜坐床前，眼睛裡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流出來。

    「容兒，等我取回天下，我定娶你為妻。……」宇文邕小聲的說著。

    容顏雖然昏迷著，卻還能聽到宇文邕這番話。他從來沒有給過自己這個承諾，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他，才是原來那個他。

    可是，若是若干年後，你取得了天下，我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我了，我們真的可以毫無嫌隙的在一起嗎？

    不想醒，不願醒，就想這麼靜靜的躺著，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這裡的人和事。

    第二天早上，宇文邕一邊走著，帶著冷峻的表情問著御醫：「容顏為什麼還沒有醒。」

    「回皇上，容顏姑娘照理說應該要醒了……」御醫。

    「別跟我說什麼可能，說原因……」宇文邕快速的走著，只想急匆匆的趕過去看容顏。

    御醫有點嚇著了，顫抖抖的說：「是是……姑娘可能是因為心病，以至於在昏迷中自我催眠，不肯醒過來，若是一直這麼下去，恐怕，身體真的會熬不住……」

    宇文邕愣在了那裡，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也許，是他也沒有想到，容顏竟是想用這種辦法，離開自己。

    「皇上……」宇文護走了過來，眉眼帶笑，春風得意。

    宇文邕緩緩喊到：「大冢宰，你有什麼事嗎？」

    「皇上，早上臣說的事情，不知道皇上為何也反對。」宇文邕。

    「大冢宰，朕，朕不會帶兵……況……況且戰事一起，受苦的還是天下百姓。」宇文邕言辭閃爍，讓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害怕。

    宇文護似乎有些滿意，但是，卻還是想看看，這小皇帝被逼入絕境，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反抗。

    「皇上，老臣會給皇上帶兵，皇上只要坐鎮即可……」宇文護。

    宇文邕知道宇文護打的什麼主意，一直閃躲著說了一句：「朕……朕覺得天下無戰爭為好……」

    宇文護看著宇文邕身邊的御醫，就知道這個小皇帝又在忙活著那個女人的事情。

    「聽說，皇上昨日一整晚守著容顏姑娘，她是臣的未婚妻，我怕這件事會對皇上的聲譽造成影響……」宇文護。

    「容顏是朕的恩人，朕照顧她也是應該的……」宇文邕。

    「可是朝野上下已經有人議論了，為了皇上著想，老臣要將容顏姑娘帶走……」宇文護。

    「宇文護……」一聽見宇文護要將容顏帶走，宇文邕有些發飆了，可是，很快就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了：「大冢宰，朕答應你，以後只會逗留片刻，您擔心的事情，都不會再發生，何……何況容顏身子還很虛弱，不適合移動……」

    「只要不讓皇上陷入口舌是非，老臣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宇文護。

    「退下吧……」宇文邕說完就帶著人離開了。

    宇文護很得意的望著這個小皇帝的背影，因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主人，這小皇帝不肯出兵，您為什麼不施壓……」宇文護的貼身侍衛溫了在一旁不解的問著。

    宇文護哈哈笑了幾聲：「溫了，我的目的不是真的為了打仗，而是要看看這小皇帝，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屬下明白……」溫了。

    宇文邕來到容顏的帳前，手輕撫著這羅帳，撩開幾分距離，卻又停住了手，冷語說著：「你們都退下吧……」

    所有人都俯了俯禮，起身退開，宇文邕慢慢坐在地板上，隔著羅帳，才慢慢放下心裡的壓力和戒備，心裡的話，終究還是想跟她說一說。

    「容兒，有時候，我在想，江山和人生，到底哪個重要……為了江山，痛苦的是我們，若只為了我們自己好，我對不起的就是我的父母兄弟，還有天下的黎明百姓……容兒，此生負你會是我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可是這份錯誤，我必須得堅持下去……容兒，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你放心，在婚期之前，我都不會來見你……這輩子，只希望，你能一生安穩……」

    宇文邕這一生沒哭過幾次，這一次的悲慟，早已經讓他身心疲憊不已。

    站起來，踉踉蹌蹌走過這條小道，不自覺，被自己的腳絆倒了，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用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這短短几十米的小道，卻像是走過了幾十年的道路。

    容顏的眼珠子已經在滴溜著轉動，眼眶裡的淚水早就浸濕了枕頭。

    這一夜的話，她都已經聽到了，本來就想如此沉睡下去，可是，這一句不會在婚期之前與自己相見，刺痛了自己的內心。

    若是婚期之前都不肯相見，那婚後，還有什麼機會再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