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藝術

    沈凌進入一種奇異的狀態。

    黑霧滾滾，其中閃爍著紅光的線條緩緩流動。就如同火山爆發時那滾滾黑煙中的岩漿，美麗中透著詭異和恐怖。

    在這種狀態中沈凌感到自己越來越強，實力依然停留在自視境巔峰，但是將要突破的感覺卻是越來越弱。代表著斬落無數英才的肉身劫，又能再推遲不短時間。

    若把沈凌比作一個容器，現在他的容積毫無變化。但是其中所容納的氣體，現在正在逐漸轉化為液體。

    「錚！」

    六指之上黑色劍芒吞吐不定，手指律動，似乎在尋找一種節奏。

    殺戮的節奏。

    「咻咻…」

    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如靈魂悽厲的尖叫。下一刻，美不勝收。

    一朵朵綻放的血花就像傳說中代表著第三魔神的曼珠沙華，妖艷中帶著血腥，絢爛中帶著殘忍。

    一劍不多一劍不少，瞬間百劍，屠百人。

    每人一劍，比任何外科醫生的手術刀都要精準的劍芒從顳骨進入，劍氣的力度恰恰足夠將腦組織攪成漿糊，卻並未從前方穿透。除了後腦的傷口，屍身完好無損。

    「完美的藝術品…」永夜輕聲驚嘆道，自從沈凌進入這種邪異的狀態，永夜似乎正常了許多。

    「能讓以高效精準著稱的第二人類誇獎，真是我的榮幸。」沈凌嘴角輕挑，雙眼緊閉，關閉了永夜的探測系統，入微決蔓延開來，感受著入微決反饋至腦海的一點一滴。

    以往沈凌只是將其看作是一種影像的反饋，在這種狀態下，沈凌卻是發現了其中的一些…奧妙。

    細細體悟之下，一條條難以琢磨的線條浮現，其中一個個點不斷閃爍。

    「這才是世界真正的樣子，一草一木被微風拂動，皆會在世上留下痕跡，如石頭落入水面，盪起的卻是永不衰減的漣漪…」

    永夜對沈凌的自言自語毫無興趣，所以寂靜的空間中，除了屍體偶爾抽動發出輕微的聲響之外，只余沈凌的呢喃聲。

    「永不衰減的漣漪，永不衰減…是時間麼？我無法發現他們，是因為他們強悍的實力令身體周圍的時間發生細微的變化，如同無線電波不在一個頻率，那種頻率下反饋的影像，我無法分辨…」

    「那麼這是否相當於傳說中的高維度空間，其中包含著…時間維度。從各個時間節點去觀測，宇宙中的一切皆無可遁形！」

    雙眼輕閉的沈凌嘴角突然露出莫名笑意，那一條條難以琢磨的線條漸漸清晰，在密密麻麻的線條中，總是能準確的尋找到自己所需要的那一條。

    就是那一條！

    周身淡淡光芒閃爍，一個閃身，沈凌已消失無蹤。

    「線條，頻率，不同時光流速下的不同頻率。嘿嘿，好深奧，不過我喜歡！」

    異族正在潛行的一個百人隊，突然靜立不動，就好像時間靜止了一般。一陣微風吹過，凝固的身影突然噼啪倒下，渾身完好無損，若是褪去他們上衣，方可發現胸口位置皆是有一個淡淡的青色拳印。

    致死，這百人都沒有看到敵人的模樣，甚至他們不知道敵人的存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死。

    沈凌絲毫沒有為他們解惑的意圖，早已消失於天際。

    千人團陷入了鏖戰。

    本不應該如此，但是對方隱藏的數名八戒巔峰強者，讓眾人焦頭爛額。

    七階到八階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隊長！第八小隊吃緊！」

    魯班眉頭緊鎖，第八小隊本就損失了三十多人，此時雖然其他小隊多有幫襯，但還是顯得捉襟見肘。

    「不求戰功，穩紮穩打！」

    魯班在通訊中沉聲喝到，現在長官不在，他身為第一小隊隊長，自然擔負起最高指揮的責任。

    「如果跟著指揮官走說不定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一名兵士看著懷中戰友雙目通紅，咬牙切齒的抱怨道。長官與此次行動的指揮官意見不合，早已人盡皆知。甚至聽說長官已經直接單方面切斷了與指揮部的聯繫。

    「不要亂說！」魯班臉色陰沉，他可以理解這名兵士的心情，在一些糟糕的事情發生時，人們總會習慣性的去推脫責任，將怨氣發泄在他人身上。

    不管事實如何，只要有可能因他的決定而造成這種結果，就難以逃避被人埋怨的下場。

    這就是人性。

    一道數米長的風刃掠過，魯班一拳擊出，將其擊成碎片，重新化為風元素消散於天地間。

    「支援第八小隊！保證大家生命安全為第一要務！」

    通訊中魯班的聲音，被戰場上噪雜的嘶吼所掩蓋。

    「轟！」

    一聲巨響，對方一名八階巔峰火系魔法師準備的大範圍爆裂火焰在人群後方爆開。一名名法師被烈焰吞噬，魯班雙目瞬間充血。

    「你們這些廢物是怎麼打的？能讓人家的大範圍魔法丟進後排，你們簡直是軍人的恥辱！」

    魯班憤怒的吼聲中眾兵士嘶吼著沖向異族戰士，只是其中的八戒巔峰強者，就如同一顆顆磐石，立於激流之中巍然不動，每次出手，都給己方帶來不小的傷亡。

    法師在戰士之前倒下，這本身就是近戰職業的恥辱。但是在強者數量方面被壓制，精英團卻是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完了麼？」

    魯班一拳轟碎一名異族頭顱，眼中卻頗為淒涼。

    突然，一陣微風吹過。

    那千餘名異族，包括那些八戒巔峰強者，皆是呆立原地。

    詭異的氣氛令人寒毛直豎。

    「嘿嘿，還有三萬人。」

    略顯嘶啞的熟悉聲音飄蕩，卻沒有一人看到人影。

    「長官！？是你嗎長官？」

    魯班面露喜色，大聲喊道，只是等待良久，都沒能得到回答。只等到了一具具毫無氣息的屍體緩緩倒下。

    「這怎麼可能是那個毫無責任心的長官？只怕這戰場還有其他強者…」

    兵士話音未落，一道黑色劍芒穿肩而過。悶哼聲中，兵士驚恐的捏住肩頭傷口，單膝跪地四處搜尋沈凌身影。

    「一群廢物，根本不配稱為精英團。按照既定路線繼續前行，不需要你們再去送死。你們現在的程度，還沒有上戰場的資格，先好好研究那些屍體的傷勢吧。」

    沈凌聲色俱厲的聲音傳來，令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眾兵士驚疑不定。此刻進入奇異狀態下的沈凌，可不會在意這些兵士的性命。

    「雖然暴力為了殺戮而存在，但是殺戮可不是粗暴的代名詞，殺戮…是一門藝術。」

    殺戮是一門藝術。

    沈凌認真的話令眾人發冷，將殺戮劃歸為藝術的人，該是如何冷酷無情。

    「都聽到了沒有！出發！」

    魯班眼中閃過莫名光芒，大手一揮，當先朝前行去。

    藝術麼？我幼時的願望，可是成為一名藝術家呢。

    -

    魯班向來看不起那些趨炎附勢之徒，他認為不管如何，起碼自己頂天立地，問心無愧。

    眾所周知，其實以其實力，若是混得好一些說不定已經是大校的軍銜。就是因為他一直太過古板，每次有油水的任務都被別人搶了去。

    但是現在他卻明白，有時候為了自己的願望，那些高傲、尊嚴根本不值一提。

    亦步亦趨的跟在沈凌下方，揉了揉因長時間保持笑容而有些僵硬的臉龐，眼中稍顯頹色。

    沈凌懸浮在精英團前方，不時閃出紅色光芒的黑霧將其團團包裹，若不是眾兵士知道這顆星球沒有其他人類強者，眾人根本無法辨別其身份。

    魯班望著沈凌的背影，一口鋼牙咬了又咬，卻終是無法開口。

    「你想說什麼？」

    沈凌腦後如長了眼睛一般，突然出聲問道，將魯班驚得不輕。

    「長官，我…我只是…」

    「只是想更強，是嗎？」黑霧涌動，雖然看不出人形，但是魯班感覺得到沈凌扭頭看了自己一眼。

    「你剛才觀察屍體，有什麼發現?」

    魯班愣了一瞬，心中竊喜，長官的意思…是在點撥自己？

    清清嗓子，鄙視的掃了一眼後方豎起耳朵的眾人，小心翼翼的組織語言才緩緩開口說道：「一擊致命，毫不拖泥帶水。而且力度恰到好處，沒有浪費一絲力量…」

    「恰到好處的力。」沈凌安靜的聽其分析之後開口道：「你若能在『力度』上有所精進，也是一種提升。所以說變強不止是鬥氣的增加，或者是習得高階武技。任何一方面都能令人變強。哪怕僅僅是『力度』。」

    魯班若有所思。

    對於力度的掌控，相當於將體內鬥氣發揮至極致。每一分都發揮出應有的威力，都作用在敵人身上。等於變相的增加了體內鬥氣的總量。

    「兩點鐘方向，兩百一十公里處，去研究屍體。」

    黑霧陡然一頓，下一刻已消散不見。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既然長官下達了命令，眾人自然遵從。

    數小時後，大部隊到達指定地方，周身黑霧漸淡的沈凌正靜靜立於高處，仔細看去，其腳下竟然是一座屍體堆成的小山。

    「給你們三個小時時間，之後三點鐘方向，七十公里處。」

    話落，沈凌再次消失不見，只余精英團那些自信被打擊到粉碎的七階強者。

    沈凌腳下屍體堆成的小山，又是一個異族的千人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