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慕

    「聽說了嗎？昨天晚上，咱們聯盟的京城分會被端了。」依舊是慕安的靈堂，白衣少年娃娃臉的六師弟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出來這句話。

    童詠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哦，不是早就說分會要重建，所以就乾脆放他們打一架完事兒嗎？」

    六師弟則是很無奈地說：「你沒發現這裡少了一個人嗎？」

    童詠終於在棺木旁動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嗯，可能是看了一眼，「沒有少。」

    「我天，是五師兄啊！五師兄一直都沒來！而且昨天他還在處理分會最後一點東西，然後還被誤傷了！師姐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六師弟氣鼓鼓地說，為這位師姐的冷漠而憤怒。

    「哦。」童詠似乎想起來了，然後繼續對著棺木哀傷。

    「仙仙師姐，你覺不覺得，再這樣下去，童師姐要傻了。」有些待不住的六師弟又跑過來撩許仙仙。

    「說的她好像聰明過似的。」許仙仙趁機發泄著不滿。

    「說起來，小葉子的故事，真的是……很悲傷呢！為了一些俗事…也不能說俗事，畢竟是家國大義，哎…總之就是很可惜，再沒了在修仙之道再進一步的可能。」許仙仙說起來有些感傷。

    「他的壽命所剩無幾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本是會走在師父前面的，可現在倒好，師父是有多狠心吶！他自己走了，留下我們，留下小葉子，白白心傷…」許仙仙說著淚又要流下來。

    說起小葉子，大師兄此時感觸頗深。他看著像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當然實際年齡是五百歲，和這些兩三百歲的師弟師妹們明顯區分開來。

    他一臉感慨地說：「其實我們吶，雖然總是小葉子，小葉子地叫著，其實人家不比我們小多少。想想我們這些正統的修仙者，一生多數時間都在修煉啊，閉關啊，煉丹感悟啊，其實在人世間的經歷很少。

    我們這個修仙界，說是個界，甚至還舔著臉自稱仙界，說起來也就是一個小圈子而已，來來往往就這麼些人，經歷的，接觸的，都太少了。

    哪怕是關於生死也是如此，我們親眼看著親人離世看著認識的人死去，也許會有感觸吧，但我覺得，我很難感受到，小葉子給我講過的，在戰場上，看著自己的兄弟戰友們一個個在敵人的槍口下死去，在傷兵營里，看著手上的兄弟因為沒有足夠的藥死去，看著無數骨肉同胞，在侵略者……」

    他說著，哽咽了起來，所有人也都沉默了。

    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失去了什麼，也許會得到另外一些什麼。

    但換句話說，有得，就必有失，他們已經得到了太多，比常人要長得多的壽命，能夠不斷保持年輕的容貌，超越世俗的強大力量……然而終究，他們還是會失去些什麼。

    「小葉子好像有個曾孫，靈根不錯，師父生前，好像想過要收他。」突然間，大師兄又轉向另一個話題，讓人摸不著頭腦。

    「也許小葉子是修仙者，偏又游離於修仙界之外，這讓他的想法很不同，他竟然也沒有讓自己的曾孫修仙，還千方百計地阻止他兒子，什麼時候，修仙者竟然也不受歡迎了？」他自嘲地笑笑。

    「你想多打，哪闊能得？」二師兄插了一句，他幾百年都改不過來的口音成了他的標誌。

    他也是一臉沉痛：「現代諾些阿（孩）們搜哦，都學打滴咔，就勒滴不得了呃，還或別過玩起來打，滴都不醒四……」

    絮絮叨叨說一大推，大家艱難地聽懂了他在說什麼。

    這也的確是個不容忽視的現狀，新生代修仙者，很多都耽於享樂，依靠那一點點本事，在人間賺了點兒，然後吃喝享樂，不思進取。

    他們不會有多大成就，但他們確實既享受了修仙者的好處，又享受了人間的樂趣，說影響修煉？人家一開始就沒想著要多厲害，沒想著要修仙，只是借著仙術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這個問題，我們聯盟已經都注意起來了，」大師兄想了想寬慰道，「很多道友現在收徒也更多不盯著資質，而是更多關注品行了。」

    「難！」二師兄一個字表達了他對前景的擔憂。

    「其實這個問題，早就有了。」許仙仙又開始發表意見了，其實她挺喜歡說話的……

    「比如我那個外甥，爹娘都修仙，他也修，天賦也還不錯，可耽於玩樂，沉迷於酒色美色，最後不到六十歲就死了，玩物喪志啊！」

    「誒，」六師弟插嘴，「這不算，我也愛玩，但分得清輕重，玩不是喪志的理由，是意志本身不堅定了，才會喪志，然後才沉迷於玩。還有你外甥那事我聽師父說過，那純粹是你嫂子，管教不嚴，典型的慈母多敗兒。」

    眾人又紛紛點頭。

    這時，一隻紙鶴飛了過來。

    「呀，是師伯要來了！」

    緊接著，紙蝴蝶，紙蜻蜓，紙飛機……一個一個飛過來……

    「是…仙子的」

    「是…真人的」

    ……該來的，很快都要來了。

    秦大爺這幾天沒人在門口和他鬥嘴，整個人都消沉了下來。

    同時也對老慕產生了疑惑，他的這些弟子都……

    其實疑惑不是第一天了，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沒有太過在意。

    剛開始，他是很不待見老慕的，可不知為什麼，校長那麼支持這個老慕，甚至不惜得罪自己這個老師傅。

    只是後來，他發現老慕也確實有點兒本事，當個深藏不露的看門師父綽綽有餘了，也就沒有糾結，反而是和他爭起來，爭誰的弟子更厲害，更能在武術大賽得獎。

    雖然他比老慕教的好，可似乎就沒贏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