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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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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無言以對[重生]

    某天, 楊毓忻終於飛升了  橘貓榛子甩了甩尾巴, 瞄了一聲, 然後從林母的膝上跳下來。別看榛子體重超標,但動作卻是十分輕盈。它踩著貓步走到林徽末的腳邊, 圓圓的腦袋就往林徽末的小腿上蹭,一面蹭, 一面纏纏綿綿地喵喵叫著。

    林徽末:「……」

    林徽真露出一個有些猙獰的笑容來, 他伸手就拎起橘貓後頸的皮毛,假惺惺地沖林母道:「阿娘, 您瞧這隻死貓,總是覬覦哥哥的美色……我看閹了算了。」

    &嗷!」橘貓顯然十分通人性, 林徽真這麼不懷好意地一說,它圓溜溜的橙黃色-貓眼中頓時就流露出驚恐來。它開始奮力地蹬著腿, 可憐兮兮地衝著林母叫。

    &這孩子,別嚇到為娘的榛子。」林母假意嗔了林徽真一眼, 沖橘貓伸出手。林徽真一鬆手,橘貓猛地撲進了林母的懷裡,圓圓的腦袋直接扎在了林母的懷裡, 還喵喵地叫個不停。

    林母揉了揉橘貓的腦袋。

    她養著的這隻橘貓, 和她是一個性子, 最愛欣賞美色。他這大兒子長得確實好, 淨挑著她和夫君的優點長, 遍尋林家也找不出一個比得上她大兒子的。小兒子年紀還小, 五官更肖似她的夫君, 日後也是一個劍眉星目的俊俏兒郎,放出去不知得有多少姑娘瞧了怦然心動。

    而且,她這兩個兒子都是有靈根的,一個三靈根一個雙靈根,在這浙國算得上不錯的資質。但對於一個當娘親的而言,修真長生大道雖好,普普通通的百年也不錯,她從不在這些事情上對兒子們有所要求,只除了……

    &兒,你年紀也不小了。」

    林徽末暗叫糟糕,打從他十八歲起,他一聽這句話就知道他阿娘接下來要說什麼了。本想著安安靜靜地裝小透明混過去,但顯然,他阿娘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但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句的問話竟然變了!

    &晚你出去見的朋友,如今可好?」

    啥?

    林母執起絹帕擦了擦眼角,幽幽道:「阿娘就是聽說大過年的,你那朋友似是孤身一人。你也知道,阿娘年紀大了,總想著咱們家能夠熱鬧幾分。若是你那朋友不嫌棄,不妨來咱們漪瀾院中小住幾日。」

    林徽末眨了眨眼睛,慢慢道:「這樣啊……不過我先問問阿忻。」

    林母擦拭眼角的動作一頓,阿馨,沒錯了,一定是個姑娘!看大兒子這麼親昵的態度,大年夜也要出門跟她一起過,想來他們感情一定不錯。除夕夜上門,怕是這姑娘家裡沒有旁人了。雖說當娘的總想著給兒子挑個四角俱全的好姑娘,但感情之事不應以家世論之,她和死去的夫君都不是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的人,只要姑娘好,兒子喜歡,這比什麼都強。

    鑑於她兒子是個不開竅的,她這個當娘的說什麼也要幫上一幫。

    &啊是啊。」林徽真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大哥的朋友我也很好奇啊。」他著重咬著「朋友」二字,笑得像是偷油的老鼠。

    &不確定阿忻會不會來……」想起了自己無數次被楊毓忻懟下床的情景,昨晚用藥放倒某人的那一幕,還有今早醒來發現自己堂而皇之地趴在人家胸膛上睡了一晚,口水淌了一片,心虛的林徽末快快地給擦乾淨後就裝沒事兒人溜了,可他真是半點也不敢想像若是楊毓忻發現蛛絲馬跡時的臉色。

    雖然他都築基了,可一對上尚且凡人的好友,他仍是不覺氣短三分。

    林徽末搔了搔下頜,強自鎮定地道:「這兩天,嗯,這兩天他還有事。」他現在去找人豈不就是撞了槍口,若被翻舊賬,他還能得了好?

    林徽末認真地點頭道:「過兩日……過兩日兒子再去請他過來做客。」

    林母滿意地笑了。

    &&&

    所謂的過兩日,一拖就是九天。

    若說這世上,誰對林徽末最了解,他娘算是其中之一。

    忍了幾日遲遲不見林徽末去請人,提一句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別說林母了,就是林徽真都瞧出他哥不對勁了。

    大年初九,林母終於忍無可忍了。

    她就求一朵他兒子的桃花,並心心念念快結個果怎麼就這麼難!不趁著兒子修為不高的時候抱個孫子,等大兒子在修者的路上越走越遠,那孫子豈不也是越來越沒指望了。

    要知道,越是修為高深的修者,子嗣繁衍越是艱難。

    林母坐在院子裡直拍石桌,一雙美目瞪得溜圓,憤怒地道:「林徽末,你給為娘滾過來!說實話,你是不是……是不是怎麼人家姑娘了?!」要不她一提「阿馨」的時候,她兒子怎麼一臉的心虛。

    林母越想越火大,就連一向愛膩在她身上的橘貓榛子都默默地躲在石凳底下,一雙極通人性的橙黃色-貓眼無比同情地看著大主人。

    &麼、怎麼人家姑娘?!」林徽末傻傻地看著自家親娘,「阿娘,你在說什麼啊,哪裡有什麼姑娘啊。」

    林母磨牙,裝傻,還裝傻!

    林母怒火熊熊,高聲道:「要不是你怎麼人家姑娘了,怎麼不肯請人過來做客?>

    一提做客,林徽末才意識到了什麼,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禁開口解釋道:「阿娘,阿忻他不是……」姑娘。

    話沒能說完,漪瀾院外傳來林家家僕的聲音。

    &少爺,門外有一位楊公子求見。」

    &公子?」林徽末一愣,旋即驚恐。艾瑪,阿忻這是找上門來算賬了嗎。

    不過……

    瞄了一眼直拍桌子的林母,林徽末打了個冷戰,立刻道:「阿忻過來了,我去迎他。」說完,不待林母說話就一溜煙地跑出院子。

    &忻過來了?」林母微愣,很快就意識到她念叨了許久的「姑娘」上門了。她先是一怒——「混小子,一點也不主動,不知道去接人家姑娘過來,半點他爹的風采都沒有學到!」——而後是擔憂,站起身往屋裡走。

    &面禮得備好了,做兒子的不爭氣,當娘的只能多費些心思了。」

    林徽末一口氣衝出了漪瀾院,然後磨磨蹭蹭地往湖心島碼頭走去。

    嚶,他才沒有忐忑呢。

    整個林家都籠罩在陣法之中,林家本宅內並沒有四季之分。但出了陣法,深冬的寒意就撲面而來。天空之上,雲是鐵灰色的,暗沉沉地,太陽只是一個略顯模糊的輪廓。鵝毛似的大雪飄落下來,無聲無息地落在林家的本宅外的環形湖泊中。

    林徽末隨意地撩了一下略長的額發,抬眼就向台階外看去。


    林家本宅建在湖心島上,四面環水,築基期以上的修者能夠涉水而行,但林家還有很多普通人的存在。他們則需撐船來到湖心島外的碼頭外,憑林家信物得以入內。

    仗著修真者的好眼力,林徽末一眼就看到立在碼頭上的身影。

    只一打眼,林徽末就確定了來人確實是楊毓忻,哪怕他此刻正撐著一隻白底繪墨梅的油紙傘,臉被油紙傘遮得嚴嚴實實。

    心底那麼一點心虛頓時就不翼而飛,林徽末眉一揚,那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盈滿了喜悅。他大步向碼頭的方向走去,笑嘻嘻地道:「呦,阿忻,終於捨得離開你那……」

    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油紙傘微微上移些許,首先露出來的是一隻宛如羊脂白玉的手。修長的手指握著傘柄,骨節分明,指甲是淡淡的粉色。哪怕林徽末這個從不會注意男人手的人都下意識多看了幾眼,感慨,不愧是彈琴的手,跟他這個糙漢子就是不一樣。

    而當他看清油紙傘下的面容時,林徽末「嘶」了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呆住了。

    半遮半掩下,緩緩露出來的是世間難尋的極盛昳麗。那是俊美得極具侵略性的容顏,林徽末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能與之相媲美的相貌。「秋水為神玉為骨」用來形容男子本不恰當,但林徽末此刻卻想不出其他能夠形容眼前之人的詩句來。

    林徽末不禁後退了一步,他的內心在呻-吟——他兄弟長成這樣,日後哪個姑娘願意待在他身邊找虐啊。別說姑娘了,就是他看多了,他都擔心日後的媳婦不好找。

    日日用這樣的長相洗眼睛,從今以後還有什麼模樣的人能夠入了眼啊喂。

    就像他之前說的,楊毓忻長成這樣簡直就是造孽。

    好在林徽末並不是看重容貌的人,不然也不會在楊毓忻被蝕靈藤纏身,容貌毀得旁人都看一眼都會做噩夢的時候成了至交好友。當然,最開始的時候,楊毓忻親手釀的酒功-勞不小。

    林徽末恍神只是一瞬,下一刻就被其他東西占據了注意力。

    林徽末眉頭緊皺地走過去,低聲道:「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原本的楊毓忻,眼睛是黑色的,黝黑的顏色比一般人的眼瞳顏色還要來得深邃。但眼前站在他面前的楊毓忻,原本黑色的眼瞳卻變成了琥珀色,極為瑰麗的色澤。想起之前楊毓忻的身體狀況,林徽末不免有些擔憂。

    &心。」楊毓忻凝視著眼前的青年,手中的油紙傘向林徽末傾斜過去,又伸手拂去他肩頭的落雪,緩聲道:「這是祛毒的後遺症,並不礙事。」

    &起這微不足道的小事。」楊毓忻眼睫微垂,語調幽幽,「在下更想知道,林少多日不曾登門,莫不是忘了楊某這個朋友?」

    明明自己需要七天的時間閉關覺醒血脈,將被蝕靈藤吞噬的真元再度化為己用,即使林徽末過去找他也不過是撲了個空。但出關後發現某人一次也沒有來,楊毓忻立刻開始「興師問罪」。哪怕他自己其實門清兒,林徽末不登門其實是心虛氣短,十有八-九是因為除夕夜當晚糊了他一臉的迷藥和淌了他一胸膛的口水。

    林徽末的身體一僵,乾巴巴地笑道:「阿忻,這個我可以解釋……」

    楊毓忻略一頷首,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林少俠請。」

    林徽末:「…………」兄弟你別這樣,太瘮人了。

    求仙問道,活得比凡人久了,反而越發畏懼起死亡來。

    若死到臨頭的不是他,他還能假惺惺地來一句「天意如刀」,但真落到自己頭上,誰不害怕!

    不久前,他還是把持著江家三分之一資源的長老人物,轉頭就落到這個境地。而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帶來的!

    充斥著血色的眼眸倒映著一個跪坐在血泊之中的身影。

    那是一個容顏極盛的男子。

    斜飛入鬢的眉,琥珀色的鳳眸,濃密微蜷的眼睫微垂,在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那是世間難得的昳麗,俊美得近乎凌厲。雖然他面上神情寡淡,像是被生生抹去了生氣,整個人宛如冰雕雪塑,卻越發讓人心折。饒是江家模樣生得最好的嫡小姐,被稱作秣陵第一美人的江月白,也遠遠遜色於他,不亞於皓月之下的螢火之光。

    可這樣的存在,在江家的人眼中不亞於洪水猛獸。

    浙國秣陵城江家,背靠著天璟四家之一的白家,原本還得和林家分庭抗禮,共享秣陵資源。但在兩個月前,由於林家子在天海小秘境中勾結魔道中人,殘殺同道。在白家駐浙國的執事長老主持下,徹查此案,進而發現了林家與魔道的牽扯,最終下令處置了林家一門,令江家徹底掌控了秣陵城。

    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處理了一個林家,沒有如願迎來江家稱霸秣陵的日子,反而惹來了這麼一位煞神。

    天璟大陸修仙問道之風蔚然,小大門派不計其數,正道以一門兩宗三派四家為首,魔道以四道兩盟為魁。

    所謂一門兩宗三派四家,一門為天華門,兩宗為萬劍宗和九夷宗,三派為蒼雪樓、梵音寺和東海散修盟,四家即楊、顧、莫、白這四大家族。

    楊毓忻,便是五年前聲明煊赫的四大世家之一楊家的少主。冰系天靈根,十八歲築基,隨後基本一年一個境界,二十二歲的時候便成就金丹,又三年便是金丹後期。放眼天璟大陸,這樣的修煉速度也是獨一份。

    就在世人猜測楊家這位少主人能否在十年之內碎丹成嬰的時候,楊毓忻卻受了暗算。

    有魔道中人混入了楊家的太禹仙境,給這位正道天驕下了蝕靈藤。

    何謂蝕靈藤?

    那是在修真界儼然絕了跡的靈藤,是修真界公認的最棘手的至毒之一,連魔修都對它敬而遠之。這藤蔓,初始不過拇指長,乾巴巴的如一截枯枝。但只要入了體有了宿主,它便如跗骨之蛆一般,在宿主的體內紮根繁衍。仙修也好,魔修也罷,只要入了體,蝕靈藤先將宿主的真元吸食殆盡,隨後是靈根,再之後是鮮血,被這玩意兒纏上了,除了最後化作一具裹著人皮的枯骨以外,再無其他可能。

    楊家因為此事上下震動,要知道,楊毓忻是楊家萬年以來天賦最為出眾之人,族中上下莫不對他寄予厚望。可蝕靈藤卻生生毀了這個可能,在他們瘋狂地尋找兇手時,他們也想方設法地將這靈藤拔出。只是,蝕靈藤的特性,縱是族裡合體期的老祖也奈何不得。

    短短三個月,這位楊家少主從金丹中期掉到了心動期。楊家想盡了辦法,可對於他體內的蝕靈藤卻是束手無策。

    自此,楊毓忻銷聲匿跡,不知多少人提起他為之感慨嘆息。

    此時此刻,他卻出現在江家。

    若不是當年江家三長老曾有幸跟著白家白盛長老見過楊毓忻一面,如此人物令人見之不忘,他哪裡會想得到,那位竟離開楊家來到這小小秣陵城。

    而傳聞中冷情冷性,身邊連個活物都不得近身的楊家天驕,懷裡竟還抱著一個滿身血污,氣息已無的死人。

    林徽末,好一個林徽末!

    趴伏在地上,雙手被冰刃牢牢釘在地上,鮮血直流的江家三長老看著眼前的男子,牙齒都在打戰。

    三長老不知道楊毓忻怎會認識林家那個小雜-種,還明擺著為他出頭,不是說楊毓忻因為蝕靈藤的緣故已經修為盡喪,指不定早已經死在了某處嗎?如此威壓,連掌握秣陵生死的白盛長老都遠遠不如,哪裡像是修為盡喪!

    修為盡喪的人,能以陣法套在江家本宅之外,杜絕任何一人逃脫,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就殺盡江家上下?

    滑天下之大稽!

    那樣的容貌,那樣的修為,堂堂楊家少主卻跪坐在地上,垂眸凝視著枕在他膝上的青年。

    比起白衣無垢的楊毓忻,枕在他膝上的林家小雜種無疑已凋零成地上的泥。

    他身上穿著的衣裳破破爛爛,黑紅色的鮮血黏在破布與開裂的皮肉上,整整一百三十六道鞭傷,淬著腐骨蝕肉的劇毒,那是三長老的孫兒親手鞭撻的。只是,這足以讓一位心性堅定的修士疼瘋的刑罰卻問不出他弟弟林徽真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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