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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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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守所門口星星點點的站著幾個來接孩子的父母,頂著正午的太陽站的筆直,手裡拿著一袋冒著熱氣的冰,丘丘躲在牆角後的一個陰涼里,用手扇著風,時不時的看一眼那扇生鏽的鐵門是否有動靜。嘴裡的口香糖已經被她咀嚼的沒有了味道,感覺到口腔中的乾澀,她深吸一口氣將口香糖吐到了不遠處的草坪中。

    「來了來了···」幾個女人拖著自己的丈夫急急的向前小跑著,手中早已融化的冰在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水漬,沒一會兒便蒸發殆盡了,丘丘眼睛掃視著鐵門的方向,慌張的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髮絲,清了清喉嚨,儘量裝作成熟的樣子,可是無論怎樣看,她也都只是一個18歲的孩子而已。

    她是有多希望自己快點長大啊,穿著高跟鞋走在擁擠的人群里,可以高傲的沖仰慕自己的男人抬起下巴,輕蔑的說聲「借過」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抿著嘴笑了起來,腳尖也隨著愉悅的心情墊了起來,這是她的習慣,沒有理由。

    「你在傻笑,我就自己回去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丘丘趕忙回過頭,見到來人的臉後,小臉一紅就蹲到了地上。

    「你···你出來了啊」。她把臉深深的埋在了雙臂間,悶聲悶氣的說。

    男孩背對著陽光站在丘丘面前,他的肩膀很寬,幾乎將丘丘全部遮擋了起來,汗水順著臉頰滑落都挺直的鎖骨上,被他不耐煩的擦掉甩到了地上,和很多大男孩一樣,他的臉上也有幾顆象徵青春的痘痘,可即便如此也並不影響整張臉的美觀。

    「不出來,難道還要回去繼續改教嗎?」聞言丘丘猛的站了起來,輕輕捂住了男孩的嘴,小聲警告「不要在說了」!男孩笑了笑抓住丘丘的手,喊了一句「小媽媽,我回來了!」就拉著她向前奔跑。他甩掉了背包,脫掉上衣,雙手高舉過頭頂,貪婪的呼吸著周圍的空氣,直到精疲力盡的躺在地上,他仍舊努力的笑著「小媽媽,自由···真好···」丘丘站在他的身後,偷偷擦掉眼角不自覺溢出的淚水,用力的點頭,「是啊··自由真好··葉澤···你終於··自由了··」

    四年前


    「我的生活,硝煙瀰漫,你的世界,繁花漫天」

    丘丘喜歡上了一個男孩,為此,她擦掉了藍色的眼影,拉直了爆炸的頭髮,甚至擦上了粉嫩的護唇膏,當她水靈靈的出現在學校門口時,周圍響起了一陣唏噓。沒人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誰,只是,從那天起,丘丘丟掉了過去的自己,毫不留情。

    十五歲,花一般的年紀,丘丘依然堅持穿著淺色的衣裳,依然喜歡在下課的時候有意無意的路過操場,依然將那個人的名字深埋在心底好好收藏。她努力讓自己走的快一點,努力讓自己的世界一點點變得明朗,這樣她就可以笑著站在他的身旁,對他說一句「嗨,知道嗎?我喜歡你」。

    可生活就是這樣,它偶爾也會像人的脾氣反覆無常,當你想要停下時,它會為你下一場及時雨,可當你想要奔跑時,它又回化作一場災難毫不留情的降臨。收到消息時,丘丘正坐在操場,享受著難得的陽光,她偶爾會偷偷的看向一旁的籃球場,而後馬上收回目光,紅著臉佯裝看書的模樣。

    「丘丘,你家人來接你回家了」。

    她呆愣愣的跟著老師回到教室,背上書包,在同學們一片好奇的目光問候下,走出了學校,分別的方式有很多種,有的令人感傷,有的使人猝不及防,而多年後丘丘再次回想,也只是淡淡的搖著頭微笑,是了,她眼中的分別,一揮手,便是永遠····

    丘丘的父母死於一場車禍,只因路邊突然竄出的小狗,夫妻兩救下了它的後半生,卻丟掉了丘丘的一輩子。她傻愣愣的跪在冰館前,向來往的親朋點著頭。丘丘讀不懂他們眼神中掩飾不掉的憐憫,更理解不了很多陌生人的啜泣,在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眼裡,人情世故仿佛是一本晦澀的書,她讀不懂,也看不透,只能欣然接受。

    那天后,她依然住在老房子裡,只是這間過去充滿歡聲笑語的兩室一廳,變成了她的監護人大伯的名字。她不知這意味著什麼,只是日日夜夜的沉浸在夢裡,閉上眼全是回憶,伸出手,便再尋不到痕跡。

    十六歲,她輟學了,大伯冷冷的看著她,毫無感情,丘丘的臉上已經有了風霜的烙印,她開始漸漸明白了很多規矩,變得沉默,變得固執,變得偏執,變得敏感,變得多疑。三天後,她背上了行囊,帶著僅有的一千元,離開了住了十六年的老房子,臨走前,她狠狠的將口中的口香糖吐到了地上,含著淚水說「再見」。

    十四年積攢的過去頃刻間支離破碎,從此,少年,不再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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