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董卓遇刺

    白馬銀槍，又武藝卓絕，呂布想到了一個人，便是常山趙子龍。

    至於趙雲如何出現在長安，卻不得而知。

    呂布騎著馬，仰起頭，冰冷的雪花飄落在臉上，閉上雙目，感受著冰冷的氣息。

    腦中又閃過那個夢。

    呂布猛然睜開雙目，勒馬回頭看著那趙雲離去的方向，心中忽然有所領悟。

    「世人皆認為某殺丁原拜董卓為義父，認為某不過是個不忠不義，有勇無謀的匹夫，一切不過皆是董卓。若某殺了董卓，掌控朝廷，學那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爭霸中原，看看誰敢小瞧某！」

    呂布心中豁然開朗，明白了夢中自己為何會失敗了。就是因為殺了董卓，以為可以和王允共秉朝政，卻因為王允這老匹夫，和天下人一般想法，視某不過是一匹夫，用之如利劍，棄之如敝履。結果，自己處處掣肘，受制於兵力，不得不出走關東。

    唯有殺了董卓，獨攬朝政，以司隸為基業，才有了爭霸天下的資本。

    雖然任重而道遠，但自己若不去試一試，豈不辜負了自己這昂藏九尺男兒之身？

    想明白了的呂布，心情不再壓抑，回道了長安的府邸。

    呂布的府邸坐落於長安城東，占地數百畝。府中布置的雖不豪華，但還是院子。亭台、樓閣應有盡有。

    府內駐有呂布的親衛，呂布自投靠董卓之後，原有的五萬并州軍全都被編入到西涼軍中，只剩下一千騎兵和三遷并州軍。

    這四千兵馬平時由高順統領，駐紮在長安西郊外的并州大營內，呂布變將自己的赤衛騎安排在自己的府中，由陳衛和秦宜統領。

    翌日，下了一夜的雪終於停了，朝陽也從雲層中飄了下來。天地之間，一片銀裝素裹。厚厚的積雪，踩在上面，軟軟的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清晨，呂布便帶著人馬趕往洛陽西門。

    原來，今日董卓從郿塢回到長安城，故而呂布在西門迎接董卓。

    呂布雖投靠了董卓，也名為父子，但董卓對呂布也是處處提防著。一方面不讓呂布統領原部眾，另一方面，讓呂布護衛自己的安全，但又不讓呂布隨時在身邊護衛自己安全。

    甚至去郿塢，董卓還是讓董璜統領飛雄軍護衛自己的安全。

    可見，董卓對呂布既是拉攏，也是提防。

    呂布心知肚明，只是從昨夜起，呂布有心要除掉董卓了。

    西門處，人頭攢動，許多大臣早已在西門等候。

    左邊以董卓親信李儒、董旻、楊定等人為首，另一邊以王允、士孫瑞、黃琬等人為首！呂布發現了，人群中蔡邕！

    蔡邕年約五十，身形頎長，頜下鬍鬚飄飄然，身著一襲灰色袍服，看上去儒雅飄逸！

    外圍還有許多被強拉來的百姓，這些人都是敢怒不敢言，頂著凜冽的寒風，在等著董卓的到來！

    董卓出行必儀仗數千，西涼軍、飛熊軍開道，旌旗、羅蓋遮天蔽日，排場甚大！

    呂布現如今，在董卓陣營，受董旻等人排擠，又不受朝中大臣待見，所以當呂布騎著赤兔馬到達西門時，好似沒有人注意到呂布的到來！

    呂布倒也懶得和這些虛偽的人寒暄，在人群身後，因為身形高大，顯得鶴立雞群！

    這時王允悄悄的走了過來！王允年月五十五歲，身高八尺有餘，鬚髮皆白，顯得高瘦清癯！

    「呂將軍，早啊！」

    「原是司徒大人！」

    呂布拱手一禮，細細打量著王允，慈眉善目，臉上帶著一種真誠的笑容，無形之中讓人生出一種好感。

    王允笑著道：「今日聽聞將軍忙於軍務，他日若是閒暇，來舍下坐坐。將軍少年英雄，曾經虎牢獨戰十八路諸侯，允一直對將軍心生佩服，有心結交，一直苦無機會！」

    呂布笑道：「司徒大人謬讚了！」，心中卻是冷笑，王允的意圖，以前或許不知，但現在或多或少已經猜測了一點。

    呂布裝作若無其事，朝王允頷首微笑。

    就在這時，董卓的車馬已經到達了西門，前呼後擁，又有西涼軍左右開道，氣勢龐大，真的是好大的陣勢。

    董卓坐在居中的車輛上，身著一襲寬大的黑色蟒袍，挺著圓鼓鼓的肚子，斜歪著腦袋，半依半靠在軟塌上。

    那些被強拉來的百姓戰戰兢兢的伏跪在街道兩旁。

    所有前來的大臣和董卓的心腹，都向董卓行禮，董卓見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現在朝中已經沒有人敢反抗他，敢反抗他的人早已被殺盡，看著這些大臣俯首稱臣，董卓很是滿意。

    呂布策馬來到董卓身側，向董卓拱手一禮，道：「義父！」

    董卓只是擺了擺手，沒有理會呂布。

    呂布只好策馬跟在董卓車馬身側，看著董卓那顆噁心的圓滾滾的頭，再看看那張因為笑，已經看不清輪廓的臉，強忍心中的不快。

    突然，呂布感受到一股殺氣，一道寒芒掠過雙眸，雖然一閃而過，呂布卻敏銳的觀察到了！

    由於雪後天晴，皚皚白雪，在陽光的照耀下，絢爛無比，讓人很難分辨出是雪的光芒還是刀刃的寒芒！

    突然異變陡生，跪在兩旁街道上的百姓人群中，從厚厚的白雪下摸出撲刀，衝破西涼軍的防線，殺向董卓！

    「刺客，有刺客！」

    董卓的護衛立刻大叫起來，紛紛湧向董卓的車帳，護衛在四周！

    但因為百西門處，百姓，大臣和西涼軍們混雜在一起，突然竄出的刺客，引起了極大的混亂！

    混亂之下，就更不好辨別刺客，也不確定還有多少刺客！數名手持利刃，衝破防線，直逼董卓車帳！

    一片混亂之中，戰馬受驚，將馬車上的董卓晃得暈頭轉向！

    其中一名身材瘦小，卻身形敏捷的漢子，出手很辣，雙目之中，透露著一股狼一般嗜血的寒芒！

    在其身後，已經躺下了十多個西涼騎兵的屍首，他的同伴們同樣悍不畏死，用身軀，拖住了董卓的親衛，給他開闢出了一條路，讓其一路殺向董卓！

    董卓身材臃腫肥胖，坐在香羅馬車上，被晃得狼狽至極！眼見這名刺客，眼中流露出狼一般的嗜血，和無比的怨恨，心中一寒，面露惶恐之色！

    「救孤！奉先，奉先何在？」

    情急之下，董卓大聲的呼喝！

    「董卓，拿命來！」

    刺客大喝一聲，一個縱身一躍，直撲向董卓！

    忽然，這名刺客感受到一道寒芒，一股逼人的殺氣從斜刺里襲來！情急之下，刺客一個閃身，然後極速退了兩三步，待看清來人時，心中恨意大盛！

    「呂布！」

    刺客咬牙切齒吼道：「董卓上欺天子，下虐百姓，荼毒天下！人人得而誅之，你為何要攔住我！」

    來人正是呂布，呂布勒馬橫戟，出現在董卓身前！

    呂布淡然道：「要想殺太尉，除非，殺得了吾呂布！」

    原來在混亂的片刻，呂布一直在董卓身側！眼見刺客就要刺殺董卓得逞，心中有那麼一絲猶豫！

    只是，下一刻，呂布策馬和橫攔在刺客和董卓身前！

    人的命樹的影，呂布就像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屹立在身前！

    就差那麼一丁點，虧可以殺掉董卓了，可偏偏遇上了呂布，刺客心有不甘，凝神靜氣，猛然氣勢爆發，縱身再次飛躍，直撲呂布！

    這一擊，猝不及防，但偏偏在呂布的眼裡，不過是雕蟲小技！

    此人手段帶著一股狠戾，不過，終究武藝和氣勢，無法撼動呂布！

    呂布畫戟猛然出擊，猶如蛟龍出海，電光火石之間，那名刺客，身體突然停在空中，然後轟然掉落地上！

    只一合，呂布便斬落刺客於馬下！

    大道上依舊在混亂，但董卓身側的親衛已經反應過來，一起撲向那刺客！

    那刺客，慢慢起身，胸口出現一條數寸長的傷口處，猙獰恐怖，鮮血汩汩而流，他低聲怒吼一聲，縱身撲上殺來的西涼兵。即便身負重傷，依然連殺數名董卓親衛！

    眼見事不可為，知道刺殺董卓失敗後被擒的後果，將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看了一眼惶恐和震撼的董卓，最後又看了看呂布一眼，恨聲道：「呂布，如助紂為虐，必將被天下人所唾棄，留下千古的罵名！」

    驀地，這名刺客神情一松，忽而指著呂布大笑道：「呂布，你為了榮華富貴，出賣我等，我等就是死也看著你有何下場！」

    言畢，自刎於當場！

    隨行刺殺的十數名刺客，見計劃失敗，自刎於當場！

    呂布看著為首那個死不瞑目，臨死前還要污衊自己的刺客，心中一寒！

    果然，呂布立刻策馬回到董卓身前，翻身下馬，拜道：「累義父受驚，布之責！」

    只是董卓冷哼了一聲，命人回到長安的太尉府上，對呂布救其一命，也未多褒獎，顯然，那刺客臨死前的一番說辭，讓疑心的董卓，懷疑起，呂布是否參與其中！

    董卓受了這麼一驚嚇，面對刺客時的失態，讓其甚是惱怒！董卓回到長安，必然要死上無數人！

    呂布如此卑躬屈膝，不過是想消除董卓對自己的猜疑！這刺客臨死前反咬一口，讓簡直比毒蛇還要毒！

    目前，呂布沒有實力與董卓硬憾！就在剛剛那一刻，呂布的確心動過，讓刺客趁機殺了董卓，只是，董卓一死，其麾下牛輔、李傕等人必然要霍亂長安，到時候自己未曾積蓄實力，如何能據司隸以為基業？

    所以呂布才出手救下董卓，只是救了董卓，反而遭到其猜測，這讓呂布心中憤怒異常。

    董卓實力雄厚，目下呂布唯有隱忍，保存實力！

    但董卓又何嘗不是忌憚呂布！以董卓猜疑暴虐的性格，若不是忌憚呂布，早就捉拿呂布下獄了！

    李儒簇擁著董卓匆匆離去，留下了董旻帶領著西涼軍盤問抓來的百姓！

    這些百姓，只怕躲不過今日之劫！

    王允和士孫瑞等朝廷大臣，亦先後離開！

    王允在離去時，望著呂布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的恨意和失落！

    呂布回過頭去，正好對上王允的目光！王允迅速轉過頭去，上了馬車，和其餘大臣離去！

    呂布能感受到王允眼中的失望，深深的看了王允一眼，也匆匆離去！

    董卓因為遭到刺殺，整個長安城中陷入到一片混亂中！西涼軍趁著捉拿兇手時機，趁機擄掠，於城中燒殺搶掠，奸yin良家女子！又有許多百姓遭了秧！

    太尉府邸，董卓一把將茶水扔在董旻身前，怒吼道：「董旻，你是怎麼辦事的？半個月來，連個兇手都找不到，廢物，真是廢物！」

    董旻噤若寒蟬的在一旁不敢說話！心中在嘀咕，這幫刺客真是夠絕的，失敗了全部自刎，害得我連個活的都抓不到！

    李儒等人在一旁勸慰道：「也不能怪鄠侯！」

    「那刺客臨死前，說呂布出賣他，定是那呂布與其同謀！太尉，可否將呂布抓起來。加以拷問，定能逼其說出兇手的下落！」

    這時董旻，見董卓怒氣未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道。

    李儒眉頭微皺，道：「不可！萬萬不可！」

    董卓心頭不悅，眉毛一挑，看著李儒！

    董旻也是不滿的說道：「李儒，你這麼偏袒呂布，是何意？莫不是和那呂布同謀？」

    董卓瞪著董旻喝道：「沒用的東西，閉嘴！」

    董旻怯怯的閉嘴不言！

    「接著說！」

    「諾！」李儒很感激董卓的信任，繼續道：「昔日呂布殺丁原，并州軍隨並未潰散，而是隨呂布一起投靠太尉，可見呂布在并州軍威望甚高！如今并州軍已經被打散，編入到各部，所以呂布不能殺，反而還要儘量籠絡他，使其歸心！再者，呂布勇猛，乃是可媲美西楚霸王的猛將，太尉既要問鼎中原，自然少不了似呂布這等猛將！太尉大人，當借著那日呂布護衛有功，對其予以厚賜，繼而加以籠絡！呂布此人貪利好色，斷然不會行刺太尉！因為他沒有必要，況且呂布不過是一個有勇無謀的匹夫，沒有那等心機！」

    董卓聽了，似是覺得有道理！眉頭舒展開來，笑道：「文優不愧是孤的子房！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只是，到底是何人行刺孤？」

    「不滿太尉大人專政的便是有嫌疑！此事不如交給儒去查，似鄠侯這般，也未必能查到兇手！只不過徒增一些囚犯而已！」

    董卓聽了也允諾道：「此事就交給文優！有文優替孤出謀劃策，孤甚欣慰！只是孤回到長安，甚是無趣。明日孤便回郿塢，這裡就交給文優了！」

    李儒心中亦嘆了嘆口氣。董卓早已不是西涼那時候心懷大志的董卓了！如今的董卓貪圖美色，驕奢淫逸，權位和美色早已消磨了董卓的雄心！

    只是董卓對李儒言聽計從，無比信任，這讓李儒生出一種士為知己者死之感，所以才盡心盡力幫助董卓！

    李儒和董旻告退一聲，董卓自去後院享受去了！

    …………

    另一邊，一間密室里，有四個人圍著一張案幾，在竊竊商量著什麼！

    燈火搖曳，燭光暗淡，將幾人的影子映照在牆上！

    其中一人淡淡地道：「可惜了，原本有希望可以殺了董卓，卻不想因為呂布，而功虧一簣！」

    「呂布之武勇，不亞於西楚霸王！若想刺殺董卓，必先要除去呂布才行！」

    「這次的失敗，董卓必定加強了戒備，下次再派刺客刺殺董卓，只怕難矣！」

    又有一人道：「諸位，且不必灰心！那些壯士雖然刺殺失敗，但都已經自刎！董卓查不出什麼來！」

    「哎，現如今怎麼辦？子師可有什麼好的計策？」

    被稱作子師的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道：「刺殺失敗，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怎麼說？」眾人俱都一喜，問道！

    「老夫當日觀察，那呂布救了董卓，卻因為一句話而起了猜疑！如今看來，表面上董卓與呂布之間毫無芥蒂，只怕這件事讓二人之間起了一絲隔閡！董卓未必再像以前那般信任呂布！這樣我們可以拉攏呂布，共謀董卓！」

    「這？」鄭泰，字鄭公業，遲疑道。

    面容光澤，身形微胖的士孫瑞撫須道：「我知道子師的意思了！這呂布不過是有勇無謀，如今雖遭受董卓猜忌，但未必肯冒著風險去刺殺董卓！但此人好色，可以利用這一點！董卓一死，天子掌控朝廷，再加上我等輔佐天子，呂布有勇無謀，又在朝廷毫無根基，根本不足為慮！」

    那被稱作子師的老者，點頭道：「君策知我也！但此事還得細細謀劃！現在董卓老賊起了疑心，暫且不要輕舉妄動！待我好好想想！」

    幾人又商量一番之後，未免被人發現，一個一個借著月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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