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概平凡太久總會觸發不平凡吧

    我叫林衍。

    21歲，名字是我爺爺起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做些小生意。

    目前在一家師範大學就讀，大四，因為自己家庭條件的關係，學習還挺刻苦的，所以在畢業之際，爭取到了我們市一處政府單位實習機會。保不齊以後，也就能留下繼續干。所以雖然僅僅是個平頭小職員，不過這種穩定的日子也讓我感到很滿足了。

    算算，今天是我實習的第53天，我以為今天也會像之前的52天一樣，平淡普通。如果不是將要發生的那件事，我甚至覺得我的人生可能到死也就這樣了。

    今天是12月25號，在西方那地界管今天叫聖誕節，不得不說，華夏這些年與西方合作交流，還是不少受他們影響的。

    下午五點半出頭，我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大概是因為昨天才下過一場大雪的緣故，吹過來的風刀子似的扎在我身上。

    因為已是入冬，這個時間的天色早就昏暗起來，只是大街上倒是始終如一的熱鬧，興許，今天還能更熱鬧些。

    我生活的地方叫荷柳市，位於東山省。雖說地方不大，不過不缺人，也不缺車。正巧我工作的單位就在離市中心不遠的地方，每天能看到大小店鋪刺眼的霓虹燈光，只是好像跟我並不在一個世界。

    平常時候下班早，都是跟三兩個實習生隨便吃點再回家，都是剛要畢業的學生，彼此也能聊得來。不過今天，一起實習的同事們都借著這洋節日的由頭去聚餐k歌了，十幾口子人風風火火地一早散了個沒影。

    倒也不是沒叫我，只是我對這些東西實在不感冒，而且像我們這樣的事業單位，也算個小型官場，爾虞我詐的，聽風化雨什麼的著實累人的緊。

    當然了，我不去還有一點，因為窮。說不得就因為今天晚上的破費明後天的飯都見不著葷腥。所以，我嘛，只想早早擠上公交車，回到我那便宜的出租房裡，然後安靜地呆到第二天。

    漸漸遠離喧鬧的街道，廉價的皮鞋踩在光潔的雪面上，發出清脆的咯吱聲響，道旁的法桐樹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破敗模樣。

    從我上班的地方去到車站，我需要向南走過兩條街，就像一個被拉伸著的z字形，南北兩條街因為一條商鋪林立，一條有個車站，所以人都不少，唯獨中間這條，好似被遺棄在這裡一樣，沒有燈光，也沒有人影。格外的扎眼。

    我現在便踏在這條有些特別的街上。

    我是最近一段時間才到附近來上班的，可也是感覺到彆扭，聽人說，這街以前跟北邊那條街一樣，也是條繁華的商業街，從路兩邊格子狀的房屋就能看得出來。

    只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才讓這條街徹底死寂下來。

    那也是個熱鬧的日子，至於什麼日子已經記不得了，只是那天人很多，格外得多。

    結果好巧不巧的，那天就出了事。

    一個推著攤車賣炒餅的小販兒，因為火源使用不當，把車上整整兩罐瓦斯給引爆了，爆炸範圍覆蓋了小半條街，不知死了多少人。只是聽說，那炸碎的屍體都鋪滿了地面，殷紅的鮮血匯成了小渠，那場面，是想也不敢想的。

    雖說現在倒是看不到那慘烈的場面了，不過這從街頭到巷尾的破舊房子，尤其靠近街道中間地界兒的部分，破碎的房屋跟磚瓦，還有那烙在牆上黑漆漆的印子，還是會讓人忍不住的心裡發麻。

    說來也沒別的，只是後來，這條街，就變得邪乎起來。

    一開始倒還有膽子大的行人在這走夜路，不過這些人不是撞了邪，就是出了事，慢慢地，這地方就沒有人再敢走夜路了。更瘮人的是，聽住在附近的人說，每每深更半夜，常能聽到那條街上傳來響動，有的時候很嘈雜，就像個鬧市，有的時候，乾脆就是尖銳的哭聲喊聲，男人女人的，老人小孩的聲音都有。總之說法有很多，一個比一個瘮人。

    本來呢，當時政府也計劃著整修，將這些房子推掉改建，再修修路重新安個路燈什麼的，畢竟這麼大的事故，別的不說，這麼多條人命在這，陰氣重，不吉利。但是每每一施工，工地便總出些怪事，三天兩頭就有人撞邪，口吐白沫，瘋言瘋語，嚇人的厲害。而且工人事故頻發，輕的流點血也就算了，嚴重的有斷了手腳的，還有的直接成了植物人，雖說好在沒有死過人，但是再也沒有工程隊敢來動這個地方，價錢再高也沒有了。聽人說，後來有個別處來的風水先生路過，本想給尋個解決的法子，結果到了地方一看，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後來也沒留下一言半語，匆匆忙忙狼狽的走了。再後來，一來一去兩三年，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下子，這條街才算徹底的定了型，直到現在，依舊是這個樣子。

    南北邊這兩條街別看熱鬧，但是天一黑誰也不敢在這附近逗留，都是早早散去。

    我倒不怕什麼鬼啊神的，要不我一早就尋個別街繞路了，只是心想著繞個遠八成就錯過了末班車，也就硬著頭皮順著走過來了。

    大冬天的天色變的驚人，不到10分鐘，路上的東西已經隱隱的看不見了。而我才剛走到這條街的一半。

    我把手抄進兜里，從煙盒裡抽出一支富貴點上，搖曳的火光好似給了我一絲溫暖，我深吸了兩口煙，腳步稍微加快了一點。

    腳底下的雪面白的有些滲人，襯得街道兩頭的景色更加漆黑。

    我抽菸不算快的，都是緩緩的吸進去再慢慢的吐出來，因為比較喜歡品味每一種煙里菸葉不同的味道，所以我也總是換不同的煙抽，算是我的一點愛好。

    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我手裡的煙都抽到了屁股，但是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我總覺著，這條街的盡頭，卻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心裡有點發毛，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卻讓我全身像過電一樣，嗡的一下呆在那裡。

    本來應該出現在遠處的燈光啊，行人啊，車流啊，如今只剩下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整條街道就像被人突然地拉長了一般，看不到了盡頭，路兩旁的破舊瓦房就那麼重複地無限延長。

    媽的，還真撞邪了？

    我有點慌神，趕緊大口吸了幾口冰涼的空氣，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手電筒的亮光映到雪面上，煞白的顏色卻讓我覺得更不舒服起來，我能聽到自己撲通作響的心跳，像一門小鼓一下一下捶打著我。

    我沒有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

    趕緊跑。

    我儘量能讓手機電筒的光亮照的遠一些，向車站街方向拼命狂奔起來。

    我承認，我開始害怕了。我看見電筒光圈之外道路兩旁廢棄的磚瓦、殘垣斷壁，他們就像一隻只猙獰的手，想要拉住我，把我拉下地獄。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只是，在手機電筒的白光下，我當時絲毫沒有注意到，前方車站街的燈光也像一根將熄的火柴，漸漸黯淡下去了。

    而我他媽十分鐘之後才發現這件事！

    。。。。。。十幾分鐘之後。。。。。。。。

    我大口的喘著粗氣，腳下卻不敢停下來，只是速度要比之前慢了很多。肺里全是冰涼的空氣，呼吸的時候，一抽一抽的生疼。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我更加慌了，但是心想，我還能怎麼辦，只能竭盡全力的接著往前走，對，走，因為我實在跑不動了。

    那滿腦子的求生意識讓我失去了最後的理智，我清楚地感受著自己的力氣在被飛快的揮霍掉，背上，臉上不住的淌著汗，風一吹，刺骨的涼。可我還是不敢停下來。

    令我絕望的還不止於此。

    因為。

    我你媽手機沒電了。沒電了！

    阿西巴！

    那熾烈的白光連道別的方式都沒有就這樣消失在了這條街上，我連時間也沒來得及看一眼。它就像是我最後一根稻草，救命的稻草。

    然而現在它也不在了。

    而當下一刻那無邊際的黑暗包圍過來的時候，我才明白，那莫大的恐懼已經團團將我圍住，讓我呼吸都變得困難。我貌似徹底被困在這裡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就好像掉進了一張布滿電流的大網，全身的毛孔隨著電流的波動不斷收縮著。

    也許是因為冷，也許是因為恐害怕，我開始不住的發抖。我蜷縮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任地上的積雪浸濕我的褲子。

    失去了光源，我不敢再隨便移動。冷汗浸透了我的背，我能感覺到襯衫黏在我身上時那股噁心的感覺。

    我不是不想大喊救命，可我就是喊不出來。那個時候，活像有人死命掐住了我的脖子，聲音在喉嚨里滾動，但是就是出不了聲。

    再說了，誰知道一嗓子下去會出來個什麼「好朋友」來救你。漂亮姐姐我也忍了，滿臉血的猥瑣大叔自動滾粗好嘛。

    我甚至不敢隨便向四周看。

    救命啊~誰能救救我~救救我啊~我還很年輕啊~我還沒結婚~還沒給我爸媽養老送終呢~

    觀音菩薩西方佛祖耶穌上帝你們哪個有空過來看一眼啊臥槽~

    只是。過了很久。

    誰也沒有來。因為沒有人敢在這個時間還出現在這裡。除了我。我後悔了。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走這條路。

    當然，如果我還能出得去的話。呵呵。

    冷。很冷。

    全身的冷汗一點點蒸發，帶走我的體溫，刺骨的寒冷高潮似的一波跟著一波，倒也幸虧這股痛苦不斷刺激著我，讓我不至於一下子就昏過去。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爸媽，親人們，還有，我喜歡的那個她。

    恐懼像一塊石頭死死地卡住我的喉嚨，我拼命的想發聲，可最後還是被我的膽怯壓在了喉嚨里。

    也許吧，我便會這樣，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我這平淡無奇的一生。不過這結局倒是蠻特別的。

    我開始胡思亂想。做懺悔，回憶自己的短暫而平淡的一生，這一刻我真的放棄了。我甚至想到，等明天一早有人發現我屍體的時候，我希望可以看起來死的更淡然優雅一些。對，要微笑，smile。

    應該很晚了吧，我腦海里這樣想到。

    冷風跟積雪像一根根倒刺戳進我的骨頭裡，奪走了我身上最後的一絲溫度。我的意識，已經在彌留了。

    終於。

    要說再見了嗎。。。。。。。。。。。。。。。。。。。。。。。。。

    我他媽b難道只能活一集啊喂！！！老子可是主角啊！！！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