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人不彪悍枉少年

    1996年，夏

    江雪有一下沒以下的翻看著手中的黃岡書籍，黑白的電視裡播放著去年大熱的《神鵰俠侶》，面前一扇已經有些老舊的電風扇，吱呀呀的不知疲倦的轉著。

    抱著書，江雪都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間一聲歡呼聲，讓她打了一個激靈。

    「贏了，贏了。」

    聽著活力四射的聲音就知道，是住在她家樓上的楊夕在鬧騰，而且八成是在看奧運會的轉播，聽著歡呼聲，就知道她崇拜的長跑運動員王軍霞，應該是在五千米的長跑中拿了冠軍。

    楊夕也是練長跑的，過完這個暑假開學，她們就是高三的學生，而楊夕的學習成績並不好，年級里都是排在倒數里，若是參加市裡的長跑比賽，能拿到前三名的話，高考會有十分的加分。

    為了這十分，她這一整個暑假都在練習跑步。再有楊母也許諾楊夕，若是她能在二十分鐘內跑完五千米的話，就會給她買一輛捷安特的新車。

    楊夕先前上學的車子，是她哥哥楊朝淘汰下的，車子老舊不說還不好看，楊夕早就想要換一輛新車了。可惜楊母一直都不同意，家裡條件也一般，車子能騎就行，和別人瞎攀比什麼？

    如今楊母好不容易鬆了口，楊夕可是拼了命想要做到，為此這個暑假，還改掉了愛懶床的毛病。最近幾天裡，她的成績都十分接近。更讓楊夕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學前做到，新學期開始她無論如何也要有自己的新車。

    「阿雪，在家嗎？」

    門外傳來了楊夕活潑的聲音。

    江雪站起身來，打開門，門外除了楊夕這個活潑好動的少女外還有李漁。她和李漁還有楊夕，是從小一起長大，又住在同一棟樓還是上下層的鄰里，說一句青梅竹馬不為過。

    不等她開口說話，便見楊夕一把拉住江雪的手腕，就要往外跑，話更是倒豆子一樣說出來 ：「阿雪，和李師傅一起幫我做個見證，這一次我有信心，一定會在二十分鐘內跑完。」

    「那也要等一下讓我把電視關上，拿了鑰匙啊。」江雪語氣有些無奈。

    楊夕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鬆了手，不過嘴上卻還是說：「那阿雪快一點。」

    「嗯。」

    不過在這期間，做事多過說話的李漁少年已經把電視還有風扇都關了。更是熟門熟路的從柜子上把她家裡鑰匙拿在手裡，溫聲開口道：「阿雪，去換衣服吧。」

    「果然是我們小漁最妥帖！」江雪對著李漁展顏一笑說道。

    李漁愣了一下，才無聲的勾了勾嘴角笑了笑。

    江雪轉身去了臥室換衣服，剛一出來，便被楊夕少女直接拉著跑了出去。她只來得及丟下一句：「小漁，幫我把門鎖好。」

    「好。」

    江雪這輩子剛來的時候，剛七歲，小學一年級，父母因感情不和要離婚。她跟著爸爸一起生活，但是沒兩年爸爸再婚，便把她丟給江奶奶一起生活。

    就在她升高中的那年，江奶奶也去世了。

    自此以後她就開始了獨自一個人生活，房子也是奶奶留給她的。

    *

    「我跑了多長的時間？」五千米下來，楊夕已經累得癱坐在馬上起不來，喘著氣的開口問道。

    李漁先把手中的礦泉水遞給楊夕，這才低頭去看手裡的計時器，回答說：「十七分五十九秒。」

    「真的啊！太好了。」楊夕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便直接躺倒了馬路上。「……我的捷安特終於是到手了。」

    江雪把一條乾淨的毛巾丟在楊夕的頭上，開口說：「不要躺在馬路上，小心會著涼。」楊夕以前就因為這樣的緣故，大病了一場。

    「就是，先起來吧。」李漁也勸說道。

    楊夕聽了江雪和李漁的話，這才從地上爬起來，側頭，有些少氣無力的開口說：「李師傅，背我回去吧。我現在實在沒勁兒了。」

    「楊夕…」李漁面上頓時露出為難的神色來。

    楊夕卻說：「嗯，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這樣影響不好。」李漁抬頭望江雪那邊看了一眼，這才有些隱晦的開口說道。

    「有什麼影響，小時候不都是這樣的嗎？」楊夕撇了撇嘴說道。李師傅這性格就是迂腐。

    李漁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江雪拉住楊夕的胳膊，也開口說道：「好了，楊夕，我們也都不是三五歲的小孩子。都要成年了，這要是放到以前的話，都可以嫁人了。怎麼還讓小漁還想小時候那樣背著的話，也不怕被人笑話。」

    「那阿雪扶著我。」楊夕性格雖然大大咧咧，但也不笨，聽到江雪說的嫁人，也似乎明白了什麼，當下便開口說道，「…不過李師傅，我想吃做的紅燒肉。」

    「好，改天有時間一定做給吃。」李漁這當即就鬆了一口氣。

    回到家裡時，楊母已經開始在廚房裡準備晚飯，見到江雪和李漁過來，立刻開口說：「江雪，李漁，們兩個今天也要留下來一起吃晚飯。我們家小夕這段時間可沒少給們添麻煩。」

    「阿姨，我和小漁就打擾了。」江雪笑著說道。。雖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不過江雪和李漁因為相似的經歷而比別人更親近一點。

    「嗯。」

    *

    飯桌上，楊夕拿著計時器不斷在楊母和楊父的面前晃悠提醒他們，要兌現承諾。

    但是楊父和楊母卻像是沒聽到一樣，弄得楊夕鬱悶不已，最後得不到回應，賭氣說道：「們說話不算數，這飯我不吃了。」說著就起身做到了沙發上。

    楊母見此，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都多大了還耍小孩子脾氣。楊夕，給我倒杯水過來。」其實她都已經打算好，不管女兒能不能做到自行車都會買給她，畢竟也是大姑娘，也該有一輛自己的車子。

    江雪側頭看到李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羨慕，便知道他這是又想起他遠在日本的媽媽。

    便捏了捏少年的手，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李漁本來想起媽媽的悲傷，也慢慢的被撫平，也淺淺的笑了笑。

    楊母看著他們的小動作，不由的笑了笑。雖說現在都還是孩子，但是李漁和江雪這倆孩子還真是般配，尤其是江雪，小小年紀父母便不在身邊，相依為命的奶奶又早早過世，她能長成這麼優秀的樣子，真是不容易！

    比自家瘋瘋癲癲的楊夕，真是有多少強多少。

    「李叔叔給和李漁買了一樣的生日禮物，……」楊父想著再有兩天便是女兒的生日，便開口說道。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女兒打斷：「爸，這次我先聲明一下，今年的生日我絕對不要和李師傅一起過。」

    她這話才一說完，李漁的面色便有些不好起來，只是礙於楊父楊母，並沒有開口說話。

    沒想到楊夕卻還又嘟囔：「…每次都和李師傅一起，又不是真的同一天生日，太沒意思了。」

    李漁看著沉穩早熟，但其實因為父母的離婚對他打擊不小，內心也有些脆，十分渴望溫暖。對楊夕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在他心裡雖然比不得江雪來的重要，但對他來說也是十分重要的好朋友，如今她這麼說話，難免讓他傷心。

    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輕聲道：「叔叔阿姨，我吃好了。還有點事，先回家了。」話落音時，人也已經快要走到門口了。

    江雪立刻跟著起身：「叔叔阿姨，我也吃好了。」說著便抬腳跟上李漁也離開。

    「楊夕，看幹的好事。」楊母不由責怪的看著女兒，知道李漁這是生氣了。

    楊夕也有些後知後覺的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低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李師傅自己多想，也不能怪我啊！等會我會去找他道歉的。」

    「行了，不過就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沒事。」楊父是個心大的。從小到大，女兒的性子，不知道把李漁惹生氣多少回？最多兩天，他們就會和好如初，不需要擔心。

    楊母顯然也知道，便也不再揪著不放。

    *

    「我就知道，不會丟下我直接走掉。」江雪在門口看到倚在牆上的少年，笑的燦爛，開口說道。

    李漁雖然深信江雪會出來，但沒想到人，心裡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一直見到人，這才徹底放心下來。聽著江雪的話，心裡竟生出一絲絲甜意，「……對不起，我剛才好像有點太任性了。」

    「沒有。」江雪搖了搖頭，牽住李漁的手，「…我認識的小漁是最好的少年。」這話是真心實意的，李漁這少年不光長得好看，性格沉穩體貼，更重要的是燒的一手好菜。自從奶奶過世，這兩年來，她多半都是在李漁那邊蹭吃蹭喝。

    又說：「其實我也不太喜歡和楊夕一起過生日，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李漁聽著江雪似乎是帶著醋意的話，不由的笑了笑。

    真好！不管何時何地，自己的身邊始終都有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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