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老李頭等幾位老人結緣,還要從數天前說起。
被憋得抓耳撓腮的拓跋妍趁喬春宜媽媽不在,偷偷溜下樓散心,然後正瞧見幾個打扮休閒的老頭正在煞有介事的放音樂練太極劍。
拓跋妍好武,雖然曉得人家只是娛情健身罷了,七老八十的人就算拜得名師修習正統武學,可身體條件擺在那兒,是練不出什麼名堂的。但是看他們錯的離譜,還是忍不住隨口糾正了幾句。
再說老李頭等人,他們一輩子戎馬天下,家裡外面向來是說一不二的,老來委身這小小裕川醫院附屬療養院中,還肯受拓跋妍這小輩的指教?更別提她不過是個稚氣未脫的小丫頭子,能懂啥?當即不服氣的跟她爭辯。
拓跋妍沒有多言,上前關上音響接過劍,按照剛才老頭們演示過的招式一步步重現出來,詳細指出他們錯誤理解的部分,以及劍招中本身就設計不合理,長久勉強練習甚至會傷身的廢招。
拓跋將軍越說越來勁,她向來是使方天畫戟的,對於劍招不過是了解皮毛,還不如空手。興奮起來乾脆把那把輕飄飄的劍一扔,給老頭們打了一套前世她和軍中教頭費心精簡過、在軍隊裡普及開的制敵拳法。
雖然身體還虛的厲害,左臂又不能劇烈動彈,但是那股剛猛無匹的氣勢依舊顯現的淋漓盡致,拓跋妍打的酣暢痛快,本來還拉著個臉的老李頭看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一來二往,他們幾個倒成了忘年交。
拓跋妍讓老李頭把教授過的養生健體拳前三式練一遍,指出了幾個細節上的錯誤,幾個老頭一齊聚精會神的伸脖子聽她講,聊的專注投緣的數老一少格外有趣,令人忍俊不禁。
遠遠隔著噴泉池,李雁嬈饒有興致的問身邊醫生:「張醫生,那個小姑娘是誰啊?」
「好像是叫拓跋妍,前幾天和李老爺子他們認識的。我們不放心就去了解了下。」老李頭的責任大夫張醫生答道:「這孩子半個月前自殺未遂入院,聽說是因為精神分裂症。還有厭食症。不過現在恢復的很好,精神身體都不錯,她媽媽還給醫院送了錦旗呢。」
「拓跋妍……」李雁嬈微微昂起頭,嫵媚的鳳眼微微眯起,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那瘦削的小姑娘。
雖然瘦了點,但是病容不掩姿色,是個俊秀俏麗的女孩子。不過最有趣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身上那種自信坦蕩,鐵骨錚錚的傲然氣質,這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會擁有的。
李雁嬈雙眼曖昧掃過拓跋妍胸臀。還有,別看她瘦的可憐,想不到身材還挺有料的,病號服也遮擋不住窈窕的少女身姿……
或許是李雁嬈垂涎的目光太過明顯,拓跋妍猛地回頭,冷厲鋒銳的雙目正對上李雁嬈的眼睛,驚得後者心中一跳,險些失態後退。
拓跋妍秀麗的柳葉眉微蹙,疑惑望著那個塗著妖嬈紅唇、一襲黑裙美艷動人的年輕女人。她的眼神太奇怪了,雖然沒有惡意,但還是讓拓跋妍感覺不太舒服。
那窺視她的女人絲毫不懼拓跋妍的瞪視,歪頭沖她眨眨眼睛,頗有幾分俏皮的微笑招手。
拓跋妍僵硬勾起唇角,胡亂點了點頭,心想,真是個怪人。
見拓跋妍收回目光,繼續教授『老朋友』養生拳法,李雁嬈也直起身子,不再靠著護欄:「劉秘書。」
李雁嬈的秘書劉文婧湊上前來,李雁嬈勾著一縷微卷的髮絲把玩,曼聲道:「幫我查查這個拓跋妍,是不是和那邊有什麼聯繫。」
「好的,我這就吩咐下面去查。」
拓跋妍和一眾老友完成了例行的一個小時晨練,準時揮手回病房。
李定辰按著小丫頭說的運力方式緩緩打出前四式,吐氣收尾,只覺渾身舒暢,四肢百骸流淌著說不出的暖意:
「妍丫頭不簡單啊。」
「這還用你說?」林學堂也贊同,「可你第一天不是就讓小陳去查她了麼?資料咱們都看過,單親家庭出來的倔強認真的小姑娘。她母女兩個也是可憐呢,她這樣子怕是恨拓跋家入骨,不可能是他們安|插|進|來的釘子。」
一直很少說話的徐恩澤突然冒出一句:「說不定是人家有什麼奇遇。」
李定辰簡直無語:「老徐,誒,我不是讓你少看你家寶貝金孫那些雜書麼?都半死的人了,還看這種孩子玩意兒。有意思麼?你是能上天還是能遁地啊?」
林學堂搖搖頭,徐恩澤一開口,李定辰這老小子就來勁。
拓跋妍才到病房所在的樓層,就被護士姐姐招呼過去:「小妍,有幾個小姑娘說是你同學剛才來找你,我跟她們說你下去了,她們也追著去了。」
「謝謝喬護士。」
拓跋妍慢悠悠走回病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半躺在病床上用手機看一本民國武學大宗師著作的拳術講義。
半杯水,幾頁書的功夫,她的同學就找上了門:
「拓跋妍!哎呀,可找到你了!」
領頭的是個留短髮穿背心牛仔褲的姑娘,她笑著站在門口招手:「喂,你愣什麼?我是付舒雅啊,別跟我說你忘了我了,我會傷心的。」
「我真忘了你了。」拓跋妍笑道,給同學們搬凳子坐。
「別,你快躺著休息。」付舒雅硬是把拓跋妍按回床上,後面又進來兩個同齡的少女,一個體態豐盈,相貌討喜,圓圓的蘋果臉很是可愛,另一個則苗條漂亮的多,一襲清爽的天藍色連衣裙,長發飄飄,只是神色很是冷淡。
付舒雅跟拓跋妍寒暄幾句,拓跋妍很快套出了其他兩人的姓名,長髮妹子叫陳清,圓臉妹子是方沁穎。付舒雅是班長,三個人和拓跋妍都不是很熟,付舒雅很熱情活潑,陳清卻是被拉壯丁湊人數的,從前跟拓跋妍的關係可能不是很好。
「……老師還說呢,學校同意給你辦了休學,讓你別著急,等你身體好了明年繼續上高三。」付舒雅安慰道,「我說你也真傻,活著多好?你連男朋友都沒找過,不可惜嗎?」
「是我一時糊塗了。」拓跋妍看出這個姑娘是很真摯的說這番話,「就算為了我媽,我也會好好活著。」
這時陳清開口了,不陰不陽的:「就是,你的條件能跟拓跋嬌比?人家有她爸她爺爺們捧著呢,你這不是雞蛋撞石頭麼。」
方沁穎悄悄拽了陳清一下,陳清哼了聲別開臉去。
拓跋妍自然不會跟小孩子計較,只微笑說:「以後不會了,謝謝你。」
陳清被噎了一下,沒想到急三火四的拓跋妍居然沒生氣,溫溫柔柔的跟她道謝,倒也愣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幾人又聊了兩句,付舒雅表示老師只給了半天的假,她們得回學校了,拓跋妍堅持下床相送,付舒雅按不住她,只當她是許久沒見同學們心裡不舍,也就同意了。
陳清第一個走出病房,她今天穿了一雙木屐款式的休閒涼鞋,本來就是很難把住平衡的,她心裡覺得被拓跋妍堵了回來很不痛快,坐著聊天的時候沒注意保潔拖了外面的地,一時腳下沒站穩,猛地滑倒了:
「哎呀!」
...